特斯山,高聳入雲,靠近山頂的一處平地,寒風瑟瑟,吹拂著滿山的鬆林嘩嘩直響。
兩座孤伶伶的墳墓旁,放著一捆木材,木材上掛著一隻被箭射死的野兔,身上鮮血還在間或往下滴淌。
墳墓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藍粗布衣的少年,大約十二三歲,手裏握著一張木製彎弓,凝神屏氣,瞄準了五十步之外一棵大樹上掛著的一塊畫著靶心的小木板,喝了一聲:
“中!”
箭矢急速飛去,咚的一聲,正中靶心,箭尾嗡嗡作響。
“射得不錯!”他身後不遠處鬆林裏傳來一聲蒼老的喝彩。
少年一驚,忙回頭瞧去,隻見樹林裏鑽出了不少手持兵刃的武士,當先一個神采奕奕的白發老者,炯炯目光慈祥地望著他。
老者身後的樹林裏,轟隆隆聲響,喀嚓聲響,樹木紛紛折斷,冒出了一個巨大的頭顱,——猛龍的頭!
接著,嘩啦啦一片樹木崩斷傾倒的聲音,猛龍高大威猛的身子從樹林裏鑽了出來,鼓鼓的沉甸甸肚子往下墜著,全身布滿了半米厚的黑黝黝的鱗甲,一雙收縮在體側的翅膀卻是猩紅色的,翅膀那粗壯的骨架,比特斯山上最粗的百年鬆柏還是粗!一雙巨大的腳爪,踩過的巨石都碎裂成了粉末。猛龍的脖頸根部,掛著一副供人騎坐的鞍具。鞍具一側,掛著一張金雕彎弓。
少年本來被這猛龍嚇了一大跳,抓著弓連著倒退了好幾步,這才站住。可一眼看見猛龍脖頸上的金雕彎弓,頓時露出了羨慕之極的神色。他使用的是木頭做的簡陋的竹弓,一直渴望有一張真正的鐵弓。
可惜,他問過城裏的一家鐵匠鋪,得知打造一張鐵弓,加工費至少要五個銀幣,這還不算材料費。他可沒這麼多錢。
好在他經常在這鐵匠鋪旁邊賣柴火,老鐵匠有個女兒名叫羅琳,年齡和他相仿,心地善良,經常拿水給他喝,成霆也常帶些野果子,野花或者抓隻山雀什麼的送給她。兩人一來二去熟了,這少女知道他想打造鐵弓後,央求他父親優惠,隻收他一個銀幣加工費,但材料得自己找。
從那以後,少年就開始攢錢。加工費是攢得差不多了,可這鐵礦原材料卻沒著落,所以,這個願望一直也沒實現。
白發老者笑嗬嗬瞧見墳邊那捆木柴上掛著的野兔:“嗯,你箭法不錯,這兔子是你打的?你是獵戶?”
少年點點頭,又搖搖頭:“山上沒多少獵物,所以主要砍柴,遇到獵物就打。”
白發老者瞧瞧他單薄的身子:“這麼小年紀,就上山打柴,你父母呢?”
少年神情有些黯然,摸了摸小手指上的一枚黑乎乎的鐵戒子,瞧了瞧那兩堆墳:“病死了。”
“可憐的孩子!”白發老者歎了口氣,“你叫什麼?”
“成霆!”
“幾歲了?”
“十三歲”
“嗯!”老者點點頭,目光瞧向他小手指上的鐵戒子:“這是你父母給的?”
“是,我母親死的時候留給我的。”成霆又抬眼望向那巨大的猛龍身上掛著的鐵甲金臂彎弓,情不自禁咽了一聲口水,轉過頭對老者說道:“老人家,你們在打獵嗎?”
老者搖搖頭,想起即將要開始的驚天大戰,恐怕這可憐的孩子難免受到殃及,不禁有些黯然。
成霆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瞧了一眼老者,亮晶晶的眼睛閃了閃,說道:“您一定練了很多年的弓箭了。對吧?”
“是的,很多很多年了,——你怎麼知道的?”
“你手指上戴弓箭扳指的地方都起了厚厚的老繭了。”
老者抬手瞧了瞧,嗬嗬笑了,輕輕拍了拍成霆的肩膀:“孩子,你觀察得很仔細,腦袋瓜也挺靈。很不錯,是塊練射箭的好材料!”
成霆指了指那恐怖的巨龍:“老爺爺,這是什麼動物啊?好嚇人的。”
“嗬嗬,它叫血翼飛龍,翅膀是血紅色的,能在天空自由飛翔,是我好夥伴!——許多孩子看見他都會嚇軟在地,你卻隻退了幾步,不錯,膽子挺大的嘛。”
成霆傻傻地笑了,又瞧了一眼那巨龍,裝著膽子說:“它看上去挺嚇人,不過我感覺它其實很溫和,一點都不可怕。”
血翼飛龍眼睛裏露出了一抹微笑,朝著他噴了一聲響鼻。
哈爾辛也笑了,目光轉向他的那張木製弓箭,伸手過去:“把你的弓箭給我瞧瞧,行嗎?”
成霆忙遞了過去。
老者將弓箭拿在手裏,嘴唇動了動,似乎在默聲念著什麼。片刻,那弓箭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隨後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