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創作《奧拉》弟弟發病(2 / 2)

《奧拉》初次發表後,果然有人認為莫泊桑瘋了。否則,一個正常人怎麼能夠如此精細、真切地寫出一個人從憂鬱、恐懼、幻覺到神經錯亂的發展過程。

寫作《奧拉》時的莫泊桑,頭腦的確是清醒的,不過,病魔早已潛伏在他的身上,折磨著他,使他深刻感受病痛的煎熬和苦楚。

從1883年起,莫泊桑的偏頭疼、神經痛、幻覺失眠、視覺障礙、消化不良、肢體麻木等症狀全麵加重。死亡正在威脅著他,他心裏也充滿了悲觀絕望。

而這時,幻覺已經達到更可怕的程度。有時,當他伏案寫作時,卻又會聽見有人開門。他回過頭去,驚訝地看見自己走了進來,在自己對麵坐下,口授他所寫的東西,待到寫完,這幻覺也便消失。

莫泊桑借《漂亮朋友》中伐侖的口,說出了自己對人生的理解:

人生是一道山坡。正上著的時候,都望著頂上,並且都覺得快樂;但是走到高處,就忽然望見下坡的道兒和那個以死亡為結束的終點。上坡的時候是慢慢的,但是下坡就走得快了。

從病魔剛剛纏身的那一天起,莫泊桑就以多種多樣的方式與之奮力拚搏。他以塞納河上放縱的遊樂來向病魔挑戰。他在陸地、海上、空中遨遊,想把病魔遠遠拋在身後。他八方投醫,不放過任何治療的方法。他更以驚人的毅力強忍疾病的苦苦熬煎,堅持寫作。

1887年前的5年間,他一共發表了長篇小說3部、遊記1部,還有中短篇小說和專欄文章200餘篇。每一篇作品,都標誌著他同病魔的一場惡戰,都是他以高昂的代價奪來的戰利品。

然而,他的病症畢竟在日趨惡化。深受其苦的他,痛感人的生命脆弱,幸福不過是空夢一場。

在一篇題為《淒慘的閑話》的文章中,莫泊桑就心如死灰地哀歎:

自從我們的肉體開始緩慢地瓦解,每日,每時,每一分鍾,我們都在逐漸地死亡。呼吸,睡眠,飲食,行走,辦事,我們所做的一切,也即生活,都是死亡!

到了1887年,死亡已是莫泊桑眼前晃動著的影影綽綽的前景了。不過,死神並沒有直截了當地給莫泊桑以致命的一擊,而是出人意料地首先在他弟弟艾爾維身上顯示了它的神威。

艾爾維自從在哥哥大力幫助下成家立業以後,專心致誌於花木栽培和經營,光景不錯,家庭生活也十分美滿。

誰知,1887年8月的一天,艾爾維竟然精神病大發作,幾乎將自己的妻子掐死。

這些年,眼看吉的病情日深一日,本來洛爾還可因艾爾維的健康可以自慰,可現在艾爾維也得了精神病。洛爾真是肝膽俱裂。

這一天,正在準備去孚日山區旅遊的莫泊桑手拿一張電報,全身發抖。電報上寫著:

艾爾維發狂,速回,母。

莫泊桑趕緊搭上夜行火車,立刻趕往昂蒂勃。在車上,他茫然地望著黑暗的窗外,疲倦得厲害,但卻無法入睡。

女仆接過莫泊桑的行李,他奔進院內,母親正從客廳裏迎出來:“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你來得這麼快,我很高興。”

莫泊桑望著淩亂的室內,心痛地問:“怎麼回事?”

“他想勒死瑪麗,幸好園丁在他們旁邊,把他拉開了。醫生來過後,他安靜了。”

“是瘋狂症嗎?”

洛爾轉頭看著莫泊桑,固執地說:“是日射病,吉,日射病。”說著,某種表情如閃電般掠過她的臉,語氣也變了:“醫生說是腦脊髓膜,你去看看。”

莫泊桑立刻回憶起小時候他神態忽變,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房間時的情景。

久病成醫的莫泊桑從艾爾維發病時的種種精神失常的表現,立刻得出結論。他帶艾爾維去蒙彼裏埃的一家精神病院檢查,醫生那不便直言的判斷也證實了他的結論。

從蒙彼裏埃回戛納的第二天,他就寫信給住在巴黎的父親:

艾爾維的頭腦完全錯亂了。昨晚吃晚飯中間,他竟鋸起木頭來,直到筋疲力盡。

莫泊桑是一個孝敬的兒子、盡職的兄長。這時,他不但在經濟上供奉二老,而且慷慨地挑起養活艾爾維一家3口人的重擔。艾爾維的病在精神上加之於他的負擔尤其沉重。他處處要為這個精神病人操心,而他自己也正在經受著精神病的煎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