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黃昏。
與陸晨兒促膝長談了一整個下午周玄,此時與他的兩位好友“胖圓圓”陳元、新晉軍士何霽雲一起,喝著溫暖的東臨黃釀,聊著少年心事。
沉悶了幾天光景,外麵終於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這讓三個少年郎心情舒爽許多。
雙尾白狐與陸晨兒一見如故。機智、可愛的小白狐深得陸晨兒憐愛,而前者更是誇張,甫一見後者便跟見了親媽一般,一頭紮進晨兒懷裏,拚命蹭她胸前含苞欲放的花蕾朵兒,氣得周玄那個又恨又癢!
不過有了如今被取名小白的雙尾白狐陪伴陸晨兒,周玄也放心不少。別看那小東西人畜無害的模樣,其心機之狡詐,便是他也自愧不如,連那條百年黑蟒都被玩死,生生挖了內丹,雲媚一個空有蠻力的女子,難道還能將晨兒搶走不成。
一想起雲媚,周玄便疑上心來。她出手時身上明顯沒有天地元氣波動,莫不是一名武道修行者?可武道修行一途的艱難困苦,他真不相信她一個女子能夠走這條路。
武道修煉,煉皮、煉肉、煉筋骨,到最後煉五髒六腑,每一步驟都是從挨打起步,就像將一塊粗礦鍛成精鋼,不知要敲打多少萬次。
這與王大雷鍛煉他的方式倒是如出一轍。但是周玄知道,真正的武道修煉,可比自己曾經接受的那些要艱辛多了。畢竟,他的鍛體,是為了迎接入道。
入道之後,有天地元氣不斷磨礪髒腑心腦和筋骨皮肉,比起武道修行一味的從外之內修煉,要有效、快捷得太多。
“周玄,我決定追隨城門司大人修煉武道。”完全沒有察覺到周玄此時臉上的怪誕表情正是與武道修行一事有關,何霽雲語出驚人地道。
周玄將口中黃釀猛地噴了何霽雲一臉,俊臉上滿是“你開玩笑”的神情。
胖圓圓陳元很胖,但躲避的功夫堪稱一流,他在周玄鼓嘴欲噴前就閃到一旁,完美躲過黃釀的攻擊,但同樣一臉不可思議地遠遠瞪著何霽雲。
“你開玩笑?”三人中最受不了這種修煉之苦的陳元給周玄翻譯了這句無聲的話語,但他臉上的表情更誇張。
一副“你可不要想不開”的表情。
何霽雲用衣袖抹幹臉上的酒漬,然後一口氣飲下三杯黃釀,酒意微醺的黝黑方臉上不複剛才的敦厚。
“母親的仇,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報的。”何霽雲語氣罕見冷漠起來,同時淡淡的失落難掩,“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小時候以為長大了便可複仇,但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如果我一輩子都是這混蛋模樣,莫說殺了他們,就是連那門口都進不去!”
周玄兩人聞言,也都神色黯淡下來。
他們都十分清楚何霽雲的身世,雖然周玄如今也無父無母,算是一名孤兒,但且不說他心智上早已是一名成年人,他還有陸晨兒和奶奶,她們如今都是他的家人。而陳元更不用說,即便家世平平,可父母健在,怎麼看都是三人中最無憂無慮的了。
周玄探過手去拍了拍何霽雲的肩膀,堅定地道:“明知道你不會答應,不過我還是要說,你的仇,總有一天,我會與你一起去報的。”
“還、還有我!”一旁的陳元也顫抖著嗓子加入進來。
周玄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說話沒有一點底氣的陳元,剛要開口促狹,麵色卻兀地一沉。
兩個不知誰家圈養的惡奴凶神惡煞地朝他們這一桌走了過來,一句話不說,抬腳便踹翻了三人的桌子。
桌上溫酒的火爐摔在陳元腳邊,爐中炭火四射,燙得捂腳他痛叫不已。
“呦,這不是高家那條被掃地出門的野狗麼,這麼有人模狗樣的跟兩隻狗朋友一起喝酒,像你們這樣的賤狗,給你們仙釀瓊液,還不如本少爺拉的屎好吃吧?”既有惡仆當前,便會有某個紈絝在後。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搖著手中翠玉金綢扇,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
何霽雲看到朝著自己等人緩緩走來的年輕公子哥,麵色更是陰沉。一聽到後者口中的汙言穢語,他便忍不住蹭地一聲從位子上站起。若不是旁邊的周玄及時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恐怕他已經衝了過去。
“還是你這條狗朋友識……”公子哥得意地笑著,將目光第一次轉向了周玄,但是,一看到後者的漂亮臉蛋,麵目便猙獰起來,他指著周玄對兩個惡奴道,“扒了他這副皮囊。”
周玄眉頭一挑,原本不想生事的他,見到對方居然得寸進尺,憑他的心性,哪會坐等被揍。
不等聽了命令朝他撲來的惡奴近身,他一個巴掌過去,便將兩個惡奴先後拍翻在地,生死不知。
不僅是那名找茬的公子哥臉色一變,便是何霽雲和陳元,見到周玄竟這般大發神威,也愣在當場。
“修行者?”公子哥臉色變得更加猙獰,他如看死人一般看向周玄,語氣語更加跋扈,“本少爺最喜殺的就是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