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一封加急信函送抵朝堂,星羅族願將大陽三皇子護送回國,交與大陽處置,此信是星羅爵炎的親筆信,上邊還落有他的私印,貨真價實。
信箋震驚朝野,保皇派及穆峰等與高塵交好的武將,在第一時間入宮,勸告高永帝小心處之,謹防此乃星羅族的奸計。
高永帝揮散眾人後,又細細看了看信函,隨後,下令召高塵進宮覲見。
“塵兒,此事你怎麼看?”高永帝啞聲問道,不過短短數日,他竟比過去蒼老了許多,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
“星羅爵炎怕是想利用三哥,向大陽討要些糧食、貨資,好助草原度過眼下的難關,兒臣認為,不妨暫且答應他,以免他狗急跳牆,與三哥聯手。”高塵冷靜地說道,星羅爵炎的舉措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十天前,晴兒送出的那封密信上,清楚寫著,隻要星羅爵炎願交出高湛,孟府願用數萬但糧食交換。
星羅族國庫告急,甚至想出聯姻的辦法,隻為邁過此難關,而大陽的態度已經表現得足夠清楚,一計不成,星羅爵炎除了答應,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除非他願為意氣之爭,罔顧黎民的性命。
“即便有我朝幫襯,星羅族數年內難再恢複往日雄風,我們大可利用此次機會,同星羅爵炎簽署和平條約。”高塵接著又說。
“他會答應?”高永帝很是猶豫,草原人好戰的性子,他十分了解,星羅爵炎又是個心思縝密,且手段陰毒之輩,縱使有條約在前,也難保他日草原不會出爾反爾,侵犯大陽邊境,到那時,大陽豈不是養虎為患了?
“父皇,星羅族內憂未止,大陽又何嚐不是如此?”高塵眉梢一挑,沉聲提醒道,“三哥一日未回朝,大陽一日難安,如若他當真說服星羅爵炎揮軍攻來,大陽必將腹背受敵。”
高湛在國內積攢的勢力尚未清除,若再得星羅族為後盾,局麵將會反轉。
高永帝沉思多時,終是無力的點了下頭:“準奏!”
月末,不省人事的高湛在星羅族兩名武將及數百騎兵的護送下,抵達大陽邊陲。
高塵親自率領三千精兵,從京城出發,在邊境與星羅族會麵。
孟慕晴也在隨行的隊伍裏,她喬裝打扮成高塵身邊的近侍,寸步不離地跟隨在他身邊。
兩派人馬在驛站相見,寬敞的前院裏,堆放著由朝廷與孟府共同準備的三萬旦糧食,院外六輛牛車上,放置著過冬的諸多物資。
這次星羅族派來交接的將領是星羅爵炎的親信,足以體現出對此次交易的重視。
高塵取出聯盟書,遞交給武將。
早在兩國使臣雙雙出發前,他就把簽署條約一事,在書麵上告知過星羅爵炎,武將亦是清楚此事的,在仔細翻閱過盟書內容,確定無誤後,他便以星羅族虎符為信,在文書上落下章印,隨後,將高湛交還給隨隊而來的武將穆峰。
交接結束,使臣未在大陽境內逗留,第二天晌午,帶著貨資率隊離去。
臨走前,他高騎在馬上,向送行的高塵拱手道:“大王命本將代為傳達一句話,貴夫人他日若想念草原風光,星羅隨時歡迎她來訪。”
聞言,高塵寡淡的麵龐霎時冷得仿若結冰。
“告訴貴國大王,這一日永不會到來。”
有他在,晴兒決計不會再踏足草原半步。
站在高塵身後的孟慕晴聽到這話,頗有些忍俊不禁。
這人,連這點小醋也吃?
使臣策馬離城,待他們走後,高塵亦吩咐整頓兵馬,傳令明日回京。
精兵啟程隻三日,半道上就遇見了從京城趕來的九門都統。
“五皇子。”
都統偷偷將高塵拉到一旁,避開將士,低聲在高塵耳邊說了幾句話。
“我省得了。”
高塵微微頷首,目光越過他投向後方的馬車,眼神裏閃過一絲憐憫。
“怎麼了?”
孟慕晴等到他們倆說完話,悄悄饒到高塵身旁。
“京城難不成又出了什麼變故?”
“有父皇坐鎮,三哥又身在此地,能出何種變數?”高塵否認了她的猜測,大手悄然從寬袖下伸出,喃喃道,“父皇已準備了聖旨,欲將三哥的死訊公告天下。”
“你的意思是!”孟慕晴倒抽了口涼氣,她不傻,如何會不明白九門都統忽然傳來這消息的用意?
皇上分明是想讓高湛死在半道,不讓他活著回京啊。
“終歸是他咎由自取。”高塵斂去眸中的悵然,輕歎口氣。
“是啊,”孟慕晴輕靠在他的肩頭,半合著眼瞼,幽幽道,“他若沒有逃出京城,也許,皇上不會這麼快發難。”
至少仍有幾天的活頭。
有高永帝的密令在手,高塵當天夜裏,便從孟慕晴手中拿去了一顆毒藥,送入了高湛嘴裏。
僅是一刻鍾,他的身子就開始痙攣,而後,七竅流血,一命嗚呼了。
孟慕晴全程待在馬車外,聆聽著車廂裏傳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