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讓,顧沂辰很快便尋到了偏殿附近,在火場中找到了吐血不止的沈瀾,顧沂辰心中大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趕緊叫來非要從本家跟過來的沈林。
沈林趕到以後看到沈瀾的樣子心疼不已,將沈瀾帶到大火燒不到的地方,卻見沈瀾手中緊緊捏著一個小盒子,另一隻手裏死死捏著一塊燒的隻剩一小塊的絲質布料。
沈瀾打開盒子聞了聞,辨認出那正是解藥,便趕緊塞進了沈瀾的口中。
過了一會兒,沈瀾悠悠醒轉,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緩慢起身,聲音低啞的問道,“子期……子期呢!”
周圍人這才一怔,沈瀾臉色瞬間變了,不顧所有人的阻攔,拖著僵硬的身體飛快的去了偏殿附近,看到倒塌的宮殿和焦黑的斷壁殘垣後,捏緊了手中的絲質布料,額間暴起了青筋,雙手也不住的發抖。
“沈瀾……臨子期她……難道也在這殿內?”顧沂辰試探著問。
沈瀾呼吸一滯,眼前黑了一瞬,下一秒,他滿身是血的走進那廢墟之中,用沾了血的手四處翻找著,嘴裏輕柔地喊著,“子期……你在嗎?”
沈林看著沈瀾這副模樣,鼻子一酸,不忍再看。
多少年前,看到母親死去的時候,年幼的沈瀾也是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試探著喊,“母親,您還聽得到嗎?”
他緩緩走上前,摟住自己外孫的肩膀,在他的背後輕輕拍了拍,說,“沈瀾……一切都結束了。”
沈瀾手上一頓,轉頭看向沈林,眼眸通紅,卻一滴淚也沒有。
“結束了,可是我又把她弄丟了。”沈瀾說。
“她真的在殿內嗎?”沈林抱著一絲希望,“她是不是撇下你跑了?”
沈瀾看著沈林,那眼神仿佛能殺人,沈林心中一驚,趕忙說,“若是這樣,倒是好事,這就代表她還活著!”
“若是這樣,倒是好事。”
沈瀾聲音沙啞的重複著沈林的話,眼眸在斷壁殘垣中掃了一遍,站起身準備往廢墟深處走去,卻在地上撿到了一根發釵。
那是臨子期今日戴的發釵,她在更衣的小屋裏扯掉了大半釵環,隻在腦袋上剩了這一個。
沈瀾走上前,扳開了一塊燒了一半的木頭。
木頭底下,是一個蜷縮著的女屍,身形大小,都與臨子期相似,隻是燒的麵目全非,已經看不清臉了。
沈瀾垂眸看著那女屍,手裏死死捏著發釵,眼眶中滿是血絲。
“沈瀾……這不一定是她,沈瀾!”
沈林驚呼一聲,隻見沈瀾痛苦的捂住胸口,隨即嘴角流出鮮血,徑直的倒了下去。
……
那火場一共找到了五具屍首,有臨墨的,太後的,還有溫德宣和春蘭的,剩下的一具,便是臨子期的。
沈瀾一病不起,除了七日後屍首下葬的當天,沈瀾出現過一次,此後便呆在本家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他隻留了魚鯖和魚鯉在身邊,沈林也被他拒之門外。
顧沂辰和蘇瑾之也曾上門,都被他謝絕了。
就連顧沂辰的登基大典,他也隻是差人送了點藥草便了事,可謂是相當的敷衍。
三個月後,新皇與皇後親征草原,一舉奪回失地,萬民震動,普天同慶。
新皇回京後,大赦天下,此後便勵精圖治,開啟了更加繁盛的太平盛世。
沈家本家卻依舊是一片死氣沉沉。
魚鯖坐在小凳子上捏麵粉,看著廚房爐子裏的甜點,揉了揉眼睛,隻覺得心酸的很。
外頭喜氣洋洋,可沈瀾的屋裏卻是寒意陣陣,根本沒有人敢接近。
明明都已經快要入春了,可沈家本家卻仿佛一腳踩進了寒冬裏,再也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