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遇慕容瑾時,他正襟危坐在勾欄下,纖長的手指端著一隻碧玉杯子,隨一眾如狼似虎的男人們瞧著我。
慕容瑾一身錦衣,不同於他人的癡迷相,自那雙墨色的眼中,倒能瞧出他是個人間大清醒。
那時我穿了媽媽備下的薄紗衣,優雅的攆著琵琶弦,彈著靡靡音。
興許是瞧上我花容月貌,他便隨手一揮給了媽媽一錠金子,媽媽高興的不行,直接就把我給了他。
他好看的手挑著我的下巴瞧著我,指尖有微微涼意。
我迎合的揚了笑,勾住他的脖子:“奴家的臉,可是公子心中想要的模樣?”
慕容瑾的手僵了一下,有幾分答非所問:“眉眼生的很像。”
我聞言忍不住捂唇輕笑,眼波流轉瞧著他,將許多心中情緒壓下,隻湊近了他的耳畔,軟軟的問道:“是像公子心上人嗎?”
“她不會笑的這麼卑賤,不知廉恥。”
慕容瑾將我抱起,轉身壓在了床榻上。
我樂的笑出了聲,嗔道:“什麼賤不賤、廉恥不廉恥的,公子[公子最終行的不還是那些事兒?]最終行的不是那些事兒?”
他皺了眉,伸手捂住我的嘴。
“閉嘴!”
2.
大約是我承歡本事練得極好,慕容瑾給了我一箱金燦燦的金錠子,將我贖到了他府裏。
我樂嗬嗬插了最華貴的步搖,抹了濃濃的脂粉,換了身官家羅裳才坐上他的軟轎,跟著他回去。
在門口瞧見那紫檀木的牌匾時,微微眯了眼。
闊別已久的丞相府啊!
真有趣!
很快的,我便將那冷意攆的無影無蹤,重新勾了笑。
“呀,公子這家竟是相府?年紀輕輕的竟做了這位高權重的官兒啊!”我虛偽的誇讚著,身體貼靠著慕容瑾。
慕容瑾冷冷的瞧了我一眼:“你當心有天,我將你這雙眼挖了,你便無任何放肆的倚仗!”
我後脊發涼,立即站的端正,人也不軟了,雙手規矩的合在身前,掐著柔柔的嗓子,酥酥的說道:“我也會吟詩!臉紅暗染胭脂汗,麵白誤汙粉黛油。一倒一顛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秋。”
下一刻,慕容瑾已是將我帶入他的懷中,緊緊將我腰摟著貼在他身上,冷冷的盯著我的眼。
似是在斟酌什麼。
我順勢摟住了他的脖子,撒著嬌:“相爺,奴家都給你背詩了,你別挖奴家眼睛好不好呀?”
我想,若是他現在有把刀,定是橫在我脖子上,讓我當場血濺三尺。
但是我不怕啊!
我好歹是玉春樓,京城這家最大的教坊出來的頭牌,又漂亮又可會那方麵功夫了。
最重要的,我這雙眼睛他瞧著喜歡極了。
所以慕容瑾怎麼舍得殺了我!
果真,下一刻慕容瑾直接將我抱起,進了相府,輾轉到了他的房間,便是直接將門踹上,又是一陣纏綿。
十幾日裏,我在相府同慕容瑾快活得不行,快活得險些忘了我是誰。
真就把自己當做那個隻需討著慕容瑾歡心的[教坊女子]教坊女子。
直到我無意闖進慕容瑾書房,瞧見了一副畫時,我的心裏像是被貓兒利爪抓的疼死了,疼得血都流盡了。
連眼睛都酸得不行。
女子梳著飛仙髻,穿著淺藍色綾羅衣裳,拿著本書坐在石凳上,模樣認真。
還別說,這畫上的眼睛跟自己確實是像得不行,就跟我這雙眼睛是從畫裏蹦出來的似得。
驀地有丫鬟聲響起:“花姑娘,你在此做甚?相爺書房這邊,不能隨意靠近的!”
我收回了畫上目光,笑盈盈的瞧著那丫鬟:“相爺說是在書房寂寞了,讓我過來陪他,誰知他不在呢。”
丫鬟:“……”
我見丫鬟無語不吭聲,捂唇笑了聲:“不必害羞,甚至不足掛齒,更加……不足以掛在心上。”
丫鬟愕然的看著我。
我想,大抵是我的看法前衛又通透,所以那丫鬟驚愕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不必掛齒麼?”一個陌生男人聲音驀地在書房門口響起,帶著些笑意。
慕容瑾沉著臉站在一邊,仿佛恨不得掐死我,而他身邊好像是位達官權貴。
我立即閉口不言,怕惹怒慕容瑾。
“回去!”慕容瑾咬牙切齒道。
我趕緊唯唯諾諾道:“是,相爺。”
應完便急衝衝的走了。
即使我知曉,晚上慕容瑾絕不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