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道:“離奴,我們過去看看吧。”
“是,主人。”
離奴道。
洛水下遊,青草地上。
白姬、離奴沿著河岸走來的時候,阿陸和元曜正相對坐在草地上,在春日的暖陽下曬著濕掉的衣服。
阿陸精通水性,並沒有事情。
元曜不會遊泳,嗆了幾口水,雖然受了驚嚇,但被救得及時,也無大礙。
白姬、離奴走過來時,元曜正在勸慰阿陸。
“阿陸,凡事想開一些,即使遇見困難,也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阿陸悲戚地道:“元公子,真是抱歉,我一時想不開,連累了你也差點喪命。”
元曜道:“這倒沒什麼。小生隻是希望你能打消尋死之念。”
阿陸奇道:“剛才這陣風真奇怪,難道是河神也不讓我死嗎?”
白姬聽了,笑著接話道:“肯定是河神保佑啦。阿陸,你就別尋死了,你要是死了,離奴沒處買魚去,縹緲閣都沒法吃飯了。”
“白姬,離奴老弟。”
元曜看見白姬、離奴,十分高興,他知道剛才的那一陣救命的水風肯定是白姬的法術,又道:“多謝白姬。”
白姬笑了笑。
離奴道:“阿陸,你說你不賣魚,卻尋什麼死?”
阿陸望了一眼白姬、離奴,都是認識的,不由得悲從中來。
“其實,我也不想如此,可是世事總有太多無奈……”
白姬席地而坐,道:“說說看吧。阿陸,你遇見什麼無奈的事情了?”
阿陸愁容滿麵,說起了事情的原委。
阿陸祖上三代都是打魚的,住在城外洛水下遊的村子裏。
去年冬天,一個胡商婆陀路過阿陸住的村子,他在阿陸家討一口熱水喝。
喝水時,胡商婆陀看見了阿陸家廚房裏的一塊壓鹹菜壇的石頭,他十分驚喜,說是要出一百兩黃金買下。
阿陸和妻子十分意外,又很高興。
那石頭笨重,胡商婆陀還要去辦事情,不方便攜帶,就拿出了三顆黃金彈丸,交給了阿陸,算是買石頭的定金。
阿陸和胡商婆陀在村長和裏甲的見證下,寫了契據,畫了押。
按照約定,明年春天,胡商婆陀辦完事情回來,就會來付一百兩黃金,然後取走石頭。
立下字據,留下三顆黃金彈丸後,胡商婆陀就離開了。
這塊石頭是阿陸的父親從洛水邊撿回去壓鹹菜壇子的,它就是洛水邊隨處可見的普通石頭,漆黑粗糙,樸實無華。因為常年在陰濕的廚房角落壓鹹菜壇子,上麵還長著一些青苔,還有一些髒兮兮的汙泥,並且散發著不太好聞的醬菜臭味。
這塊普通的髒臭石頭怎麼看,也不值一百兩黃金。
阿陸和妻子都是淳樸老實的人,他們覺得拿這種石頭換胡商婆陀的一百兩黃金有點過意不去,而且把髒臭的東西賣給別人,也很失禮。
於是,夫妻兩人燒了一鍋熱開水,拿了皂角、石灰水,仔仔細細地把髒臭油膩的石頭清洗得幹幹淨淨。
石頭變得幹淨光滑,雖然還是樸實無華,看不出有什麼貴重之處,但是至少賣出去不失禮了。
阿陸夫婦高興地等著胡商婆陀來取石頭。
暮春時節,胡商婆陀辦完了事情,按照約定,來到了阿陸住的村子裏取石頭。
阿陸夫婦高興地呈上了幹淨光滑的石頭。
胡商婆陀一看見被清洗幹淨的石頭,頓時就發怒了,繼而又失落,最後失望極了。
“你們還我的魚!”
胡商婆陀憤怒地道。
阿陸夫婦一頭霧水,急忙詢問胡商婆陀是怎麼一回事。
胡商婆陀責怪阿陸夫婦不該用熱水、石灰水、皂角清洗石頭,因為這石頭並不是普通的石頭,它是世間極為罕見的存在。
這石頭從九重天河和九幽冥河之中流轉了一個輪回,石頭之中棲息著一條魚靈。
如果磨薄這塊石頭,就能看見那條石頭中的魚靈。魚靈會在石頭中遊來遊去,觀望魚靈悠然遊動的樣子,便自然地心曠神怡,和光同塵,用它來修心養性,可以長生不老。
這魚靈就叫石中魚,也叫非魚。
石中魚是道家的絕世珍寶。
胡商婆陀曾經學過一些道術,頗有一些道行,能夠看出石中魚。他當時來阿陸家討熱水喝,站在廚房喝水,就看見這石頭上散發著瑩潤的靈光,隱約有一道魚影。所以,當時想花一百兩黃金買下石中魚。
棲息著石中魚的石頭絕對不能碰熱開水,更不能用石灰水,皂角之類的東西清洗,因為石頭碰到這些東西,會讓棲息在其中的魚靈死去。
如今,這被洗得幹幹淨淨的石頭上已經沒有瑩潤的靈光,更沒有魚影了。
胡商婆陀十分惋惜,這樣的絕世珍寶被阿陸夫婦毀了。
既然魚靈已經沒了,胡商婆陀就不打算買石頭了,並且要求阿陸夫婦歸還自己的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