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吉焰眸色一深,輕輕從嘴角綻出一抹冰花般的笑來。那笑容很輕很淺,極致微妙,意味深長。他的手指修長幹淨,像彈鋼琴一般,輕輕敲在床尾的欄杆上。
他棱角分明的臉,在玄色大衣的襯托下,看起來更是英俊無匹。他身長玉立,整個人,散發著無盡尊貴的氣質。
看在柳星眼裏,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覺得眼前這個人是洛焰,又不是洛焰。
曾經的洛焰放蕩不羈,像一個浪子。某天若是有人在天橋底下看見他與乞丐為伍,那都不是稀奇事。
而眼前這個人,倒像極了王公貴族,舉止高貴俊雅。
很難說清楚,那種微妙又巨大的區別。就算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一點不為過。
她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抓住眼前的男人,成為她的丈夫,成為她孩子的父親。
既然這個孩子沒摔死,既然這個孩子非要來到這個世界,那麼為她這個九死一生冒著巨大風險生下她的母親做點貢獻,也是應該的。
吉焰的語調仍是溫柔的,像極了產婦的丈夫,孩子的父親:“辛苦了!”
他說這話時,神情更加溫存。
話說,設計一場苦情戲碼是挺辛苦。生孩子就夠折騰夠累了,竟然還要恰到好處地從樓梯上劈哩啪啦滾下來,更別提有多辛苦。
況且,每一步,都設計得完美之至,讓人百口莫辨。
這當然不能怪他的花兒太笨。就算他,若不是無意之間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恐怕也不能幸免。
他們都看走眼了。
盡管他一再覺得這女人骨瘦如柴,長相刻薄,卻也沒想到狠毒如斯。
盡管他一再覺得這女人想撞掉這孩子,第一次是攔在他車前,這一次,是從樓梯上滾下來。
她並不想要這個孩子存活,可是這個堅強的孩子愣是活著出世了。隻是命運恐怕會非常坎坷,從一棵搖錢樹,變成一隻拖油瓶,可想而知。
吉焰甚至對著那兩個保姆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還是那幾個字:“你們也辛苦了!”
兩個保姆訕訕的,扯出的笑裏有幾分心虛。
吉焰多看了幾眼那個從未出現過的保姆,竟覺得這女人跟柳星十分相像。都是那種刻薄的麵相,都是那種所謂的錐子臉,都有一雙空洞的大眼睛。
他希望放在保溫箱的孩子,千萬別長成這個樣子,實在令人看得很不舒服。
洛沉很欣慰,眼角的皺紋加深了:“洛焰,去看看你的女兒,看她長得像不像你?”他伸出手,拍了拍洛焰的肩膀,疑似兄弟隔閡煙消雲散。
兄弟沒有隔夜仇,甭管那心是怎樣,起碼殼是從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吧?他不想跟弟弟成為仇人,至於江雨影,自然有法律去管她。
他不能因為一個江雨影,就割斷了和洛焰之間的血緣關係。
齊問站在一旁,沒作聲,心卻有些痛。洛沉是他的父親,其性格他最是清楚,一生將家族和責任看得比命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