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雕簪描黛消猜防(2 / 3)

玦兒低頭道:“可你現在是五之尊,我,我也不是……”

季漣拔下她的簪,又弄散了她的烏黑絲,繞在手指上:“別胡思亂想了,肅陵的墓室裏,我可隻準備了咱們兩個人的棺柩呢。”

玦兒想自己這些日,百般刁難與他,他隻是溫言安慰,便有些慚色,又一臉頑皮的樣討好道:“我每天這樣向你抱怨,你不會厭煩麼?”

季漣道:“這件事本是我沒有辦好,當年對你許下的諾言至今都未兌現”,頓了一下又笑道:“再說了,高嬤嬤說女人信期裏情緒不好,也是正常的。”

玦兒見他一再拿這個笑話自己,佯怒道:“再說,再說打了你出去。”見他隻是盯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拉著他的手低聲道:“這些日你心裏其實也不好受,我是知道的,為著我的事情,你還老被那些老頭們指桑罵槐的;我還天天尋些有的沒的來和你賭氣……”

季漣心頭一熱,覺著這許多天的閑氣可都沒白受,拽著她的手不住的摩挲,玦兒繼續道:“現下你才剛剛登基,要忙的事情也多,你以前不是說想做一個和皇爺爺一樣的曠古明君麼,可別老為了我這些事情和那些人慪氣。其實……我先前去金陵找你的時候就想好了,隻要能和你一塊兒,高興的時候一塊兒高興,不高興的時候一起想法,就很好了。”

季漣拍拍她的小臉蛋笑道:“瞎說什麼呢,什麼叫你的那些事情,這事情本來就是咱們倆的。隻許我有事的時候你幫我想法,就不許我給你想想法了?”

玦兒嘴裏又嘟囔出一句什麼,含混不清的,季漣隻是望著她笑,不再說話,一點一點的褪去她的外衫,讓她枕著自己右臂躺下,從眉眼到鼻、唇,一點一點的輕吻她,她閉著雙眼,感受著這漸漸沉醉的感覺,伸手去摟住他後背,靠在他臂上聽他的呼吸聲。

二人就這樣相擁抵足而眠,煙兒進來躡手躡腳的滅了燈,月光透過窗撒在床邊,二人糾纏的黑在這慘白的月光下,似乎要透出光來了。

過了幾日,季漣正式下了冊貴妃的詔書,玦兒見那儀式步驟繁複,便有些頭疼,季漣忙讓人酌情省去一些步驟。到冬月二十八,又帶她拜見了張太後,再去皇後所居的蓬萊殿和江淑瑤一起,準備接受玦兒的跪拜、謝恩,以及禮官執行頒金冊的例程。

這是季漣在登基後第一次踏入蓬萊殿,江淑瑤早已梳好妝,頭戴龍鳳珠翠冠,穿著玄色紅緣的大袖衣,衣上繡著織金龍鳳紋。見季漣來了,忙跪下行禮,季漣扶起她,見她臉上雖帶著笑容,眼神卻不免哀怨,便移開了目光。低頭看到她的紅羅長裙,不禁想到似乎從來沒有見玦兒穿過很隆重的禮服,一直都是著極淡色且樣式簡單的襦裙,偶爾穿鑲邊的曲裾,顏色也算不上豔麗,不由得幻想若這皇後禮服穿到玦兒身上,會是什麼樣。

看到那龍鳳珠翠冠,又想起自己送給玦兒的那支桃木荷花簪,不知道她今日是否戴著那一支,想起這幾日在明輝殿溫香軟玉的日,臉上不由得泛起無限的柔情蜜意。江淑瑤自成親以來,便沒有見過季漣幾麵,從初始的憤怒,到後來的不甘,再到現在的絕望,已漸漸的不知道傷心是什麼滋味。這時忽見季漣望著自己溫柔的顏色,心仍禁不住浮動起來。季漣呆望著鳳冠最頂端上那鳳尾上的一顆珍珠,不免想到這後位到底還是沒有兌現給玦兒,心下不快,臉色又沉了下來。

江淑瑤見季漣瞬息之間,又變回了自己偶爾見到他那幾次時清冷的麵孔,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孫如玥,便想起無數關於她的傳言。自己嫁給季漣時,他竟然將蓋頭掀了一半便停住了,爾後用冰冷的令人寒的聲音,對她下了比死刑更難接受的判決。她進宮前就聽得家叔伯對季漣的誇讚,說他形貌偉岸,端審果決,有高祖、寧宗之遺風。聽說自己被選為太妃的時候,她欣喜萬分,又聽得他尚未納姬妾,心更是幻想了無數次婚後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樣,誰知這一切都在新婚之夜蓋頭還未掀起來時便化作了夢幻泡影。

自己不知哪裏惹得季漣不高興,趁著季漣不在的時候向小王公公詢問,小王公公一味的裝傻充愣。新婚頭一陣,季漣尚到自己房裏來,隻是每次都摒退了宮人後宿在書房,一指頭也不碰自己,過了月餘後竟是再也沒有進自己的房門了。進宮時不敢和母後明說,還裝做夫妻和諧的樣,母後似有若無的暗示他被一個姓孫的女迷住了,自己便思忖著日久見人心,季漣終有被自己打動的一日,誰知過了兩三個月自己連見他一麵都甚難,見著了也隻是冷言冷語。

後來自己又讓奶娘花了好多樣飾,暗地裏去打聽那位姓孫的女的來曆,眾人卻都閃爍其詞。隻打聽出一個大概,那孫如玥原是寧宗皇帝定了要給季漣做太妃的,不知為何先帝和太後卻選了自己,而孫如玥在自己和季漣成親後不久就自請回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