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孔昭蘇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門外站著田科長，妝容精致唇紅齒白，毛呢軍裝還把胸前勒得鼓鼓的，臉上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看到孔昭蘇就立正敬禮：“報告長官！”
孔昭蘇嚇一跳，問：“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田科長聞言頓時傻眼了：“長官，這麼重要的日子你怎麼忘了！今天咱們不是該出發，去抓雪霄霜瓊的嘛！”
孔昭蘇微微一笑。
“田科長，沒想到你對雪娃娃行動，竟然這麼上心！”
孔昭蘇說著，招手叫來三個傘兵，命令道：“把田科長帶進我辦公室，好好保護起來，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她走出這扇門半步！”
那三個傘兵端著槍，領頭的麵無表情，打開房門對裏麵指了指：“田科長，請吧！”
田科長花容失色，對孔昭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走進了房間。
孔昭蘇臨行之前，又交代孔隊長務必盯緊駱副官。
然後帶一半傘兵，乘車向蘇寶頂出發了。
黔陽在當年，交通條件比湘西腹地要好一點。
而且位處黔陽的蘇寶頂，距離芷江機場也不算遠。
孔昭蘇到達之後，都不用登上蘇寶頂，因為夜裏被抓的幾十人，都被關在山下小鎮的廢棄大院裏，這裏就是雪娃娃行動的臨時指揮部。
孔昭蘇一到就問：“他們的頭目是誰？”
一個矮胖子，很快被推到了孔昭蘇的麵前。
有傘兵對孔昭蘇說：“就是這家夥，帶領土匪在慈利縣攔截我們！”
孔昭蘇看看矮胖子，不由得一愣，脫口而出道：
“魏老板！”
孔昭蘇這麼驚訝，是因為魏老板，是賣豆腐腦的小販，以前就在六十二軍，駐地附近的巷口擺攤，孔昭蘇還在他那裏，吃過好幾次早點。
老熟人重逢，魏老板一言不發。
孔昭蘇讓人搬來一把椅子，親自扶魏老板坐下，和顏悅色開啟了聊天。
“魏老板，你有你的主義，我也有我的理想……”
“雖然咱們各為其主，但都是想讓國家更好，隻是路線不同罷了，隻要能求同存異，什麼都可以坐下好好談！”
“嗬嗬，現在你能不能，亮出你的真實身份？”
孔昭蘇實在太客氣。
讓魏老板產生了，對麵是一個軟柿子的錯覺。
魏老板站起來驕傲地說：“我是大清朝清泰公後人，滿洲國中央觀象台，奉天觀象所的天象觀測員……”
不等魏老板說完，孔昭蘇就大聲打斷了他：“等等，你剛剛說的清泰公，是不是正黃旗的包衣奴才魏清泰？”
魏老板連忙搖頭否認。
“我祖清泰公，是滿洲鑲黃旗世管佐領，所以我是堂堂正正的，八旗鑲黃旗後裔，並不是什麼包衣奴才。”
魏老板說的清泰公，就是魏清泰，本是正黃旗的包衣。
不過他女兒，嫁給乾隆又生下嘉慶，成了乾隆的孝儀純皇後，乾隆就把老丈人抬進鑲黃旗，封為世襲的旗官。
魏老板說完還解開棉衣，露出了裏麵，禦賜的黃馬褂。
孔昭蘇一看到黃馬褂，無名火陡然而起。
他那客客氣氣的台詞，本來是給共諜預備的。
畢竟他從心底，尊重為理想而奮鬥的人。
結果搞了半天，對麵這矮胖子，竟然是韃清的餘孽，偽滿的漏網之魚，這讓孔昭蘇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這時又有人，遞上來一份名單，記錄著被抓的幾十人，在生活中的身份。
孔昭蘇一看名單上，不但有小商小販，賣唱的戲子，賣笑的窯姐，拉洋車的車夫，仙人跳的拆白黨，竟然還有薩滿的巫師，跳大神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