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報曉的雞鳴將葉青從睡夢中驚醒。
葉青喃喃地抱怨了一聲：“唉，又要上學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雖如此，卻也無奈，還是提起精神，驅走殘餘的睡意起了床，整理好書袋上路了。
葉青出身農戶，家住牛頭村——穆國境內一個很普通的村子，其父名叫葉源。葉源幼年也讀過書，但連秀才都沒能考上，隻能回鄉種地，後來娶了一個農家女子為妻，生下獨子，取名葉青。
葉源自己讀書沒出路，便將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在葉青七歲時就送他到學堂，希望他將來能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起初葉青覺得新鮮，也下過一番功夫去研讀那些聖賢書，可後來卻漸感厭倦，隻是迫於父親的壓力才去上學堂。好在葉青還算聰慧，即便對於讀書已沒多少心思，要考取個秀才還是大有希望的，至於能否繼續高中，就要看機緣了。
“中得秀才又如何，去做個教書先生，還不是要日日早起！”葉青一腳踢開路邊的石子，“就算能繼續高中，謀得官職，還不是要日日點卯，要處理公文，還要討好上司，應酬同僚，哪裏能得自在。”
飽食終日而無所用心，或許就是葉青所謂的自在。當然，葉青並不是想要像頭豬一樣，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葉青隻是希望不用為任何事情操心，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今天興致來了，想做點什麼，就去做，明天想休息了就休息，而不用受束縛。實際上，葉青並非厭惡讀書本身，而是厭惡必須天天早起趕赴學堂的束縛。
任何事情，一旦成了強製，就難免讓人生厭，比如葉青閑暇時最喜歡的娛樂就是用彈弓打麻雀，以前還時常逃學去幹這事。可如果強製規定，必須每天五更起床去林子裏打麻雀，打到午時才能休息一會，休息之後還得接著打，而且每天要打夠一百隻，不然就沒飯吃，葉青恐怕也會厭煩的，這不再是娛樂，而是束縛了。
“可是這世上又有誰能真正的自在呢，就是皇帝也不行。皇帝每天都要早朝，起得比我還早，還要麵對堆成山的奏則，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甚至還沒普通人自在。唉，想多了，現在過得連皇帝都不如呢。”
這種想法，完全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幸好葉青隻是心裏暗想，沒說出來。葉青自從知道世上有皇帝這般存在，知道皇帝是做什麼的之後，就沒什麼敬畏之心，也並不羨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葉源曾這樣向葉青描述皇帝的威權。
當時葉青問：“是不是皇帝說了要誰死，誰的生命就會自行終結？”
葉源回答：“當然不是，人怎麼會無端自行死去。”
葉青又問：“是不是皇帝說了讓誰死，誰就會失去意識，心裏隻想著去尋死。”
“也不是。”
“哦。”葉青便覺得皇帝也不過如此。
一路上伴隨著種種遐想，葉青不知不覺地已來到學堂門口，卻見學堂大門緊閉，門前貼著教書先生的留言，說是有事外出，半年後才能回來。
葉青又喜又氣，喜的是終於不用再來了，氣的是先生怎麼不早點說，害自己無端起了個早床。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喜的情緒更多一些，稍作猶豫，便拿出彈弓去村外的林子裏打麻雀去了——那彈弓是葉青隨身藏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