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鏡縣，位於川東巴中郡，距離三江合流的巴中郡約四十裏。此地山多地少、水道縱橫，曾是前秦巴國故地，漢蠻雜居之所。
此地蠻族，也就是後世的土家族，川東真正的土著。
今天是石鏡縣學休沐的日子，類似後世周末。大楚慣例是五日一休。因此，今天街上人格外多。
縣學門口的街道熱鬧非凡，擠滿各種攤販。
街角的一家打鐵鋪裏，一名身著長衫的青年，正蹲在打鐵爐邊上，認真觀察著爐子裏的煤火。
這青年大概十八九歲，身材高大、體質壯碩，長相雖稱不上俊美，但是劍眉星目，倒也有幾分帥氣。
這青年已經在此蹲守至少一個時辰，不時還會嘀咕兩句別人聽不懂的話。
進出鋪子的客人也沒人理他，都把他當瘋子。
鋪子裏打鐵的一老一少也把他當透明人，兀自幹著自己的活兒。
此時這青年卻突然站起來，向那正掄著小錘的老漢道：“你這爐子，火溫不錯。用煤做燃料，加上風箱的加成，最高溫應該能達到1300度，不論是鍛造低炭鋼還是高炭鋼，溫度都夠了。
可你們用的這批生鐵不行。
你這批生鐵含硫量太高，需要先脫硫處理。否則，打出來的刀具肯定容易斷。”
青年說著起身，看向牆角已經打好的幾把柴刀，還用手敲了幾下。
打鐵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學著他爺爺的樣子，光著上身。聽青年說，他們打出來的刀容易斷，少年頓時便不樂意了。
少年正想譏諷青年幾句，卻被老鐵匠及時用眼神阻止。
這爺孫倆都認識青年，知道他叫李塵，是這個縣學裏的儒生。他大哥以前是本縣縣尉。隻因為人刻板，得罪了縣尊大人，上個月被革了職。
李塵比他大哥更刻板，氣性還大。昨晚因為被人說了幾句嘴，便氣的跳了河。
好在及時被人救上來。
有這個前車之鑒，這爺孫倆自然是不敢得罪李塵。免得李塵一生氣，再鬧出點什麼事來。
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李塵，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刻板的書呆子。那個書呆子昨晚跳河以後，便已經死了。
眼下這個李塵身體裏，裝著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李塵敲了幾下柴刀，又去看爐子裏的火。
“嗯，這個去硫倒是不難。隻是要批量煉造低炭鋼，就得先煉出焦炭。這個，稍稍麻煩點。
不過，難度應該也不大，用幹餾法簡單處理應該可以。
有了低炭鋼，蒸汽機便不容易炸膛，功率就能大大提升。
要是能再加些硼進去，煉出高硼鋼，那就是用來造坦克，都夠了！”
李塵一麵思考著煉鋼的事，一麵低聲嘀咕著，同時在腦子裏快速梳理著前世大學裏學習的一些知識。
李塵前世學的是冶金專業，煉鋼對他來說，就是基本功。
鋪子裏一老一少繼續認真打著鐵，對於李塵後麵說的那些話，他們是一句也聽不懂。隻當李塵是在說瘋話。
早上便有人講，李塵昨晚跳河以後，好像腦子壞掉了，時常會說一些瘋話。
因此，這一老一少對李塵的話是充耳不聞。
鋪子對麵的牆根下，兩名羅裙少女，正在遠遠的看著李塵。
這兩位少女是一對主仆。小姐長的頗有幾分姿色，正是李塵的未婚妻——陳玉瑤。跟在她身邊個頭稍矮的少女，是她的貼身侍女秀雲。
秀雲見主人歎氣，馬上道：“小姐，我就說這個李塵瘋了吧！你還非要來看。
你看看他，哪裏還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
人家讀書人休沐，要麼在家刻苦攻讀，要麼三五友人吟詩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