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嗜血瑪麗(3 / 3)

雖然嗜血瑪麗並不認識那隻亞成年鬣狗,卻認得躺在他身邊奄奄一息狼狽萬分的那個身影——那個一身狗毛已經被鮮血浸透,身軀已被踐踏得變了形的家夥,正是摩蘭部落原來的領袖——老虎摩尼拉!

原來是個摩尼拉的死忠?

嗜血瑪麗冷笑一聲,輕蔑地從摩尼拉的身上踏了上去。

年輕的鬣狗終於被徹底地激怒了,他根本不顧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嘶吼一聲,向著嗜血瑪麗衝來!

嗜血瑪麗冷哼一聲,她的力量、機智、反應都遠遠在這隻鬣狗之上。即使他此刻已經抓狂了,又怎會被瑪麗放在眼裏?

瑪麗隻略略側了下身子,便輕易地避開了年輕鬣狗的攻擊。隨即她凶相畢露,張開大口,向著這個無知的挑戰者咬去!

嗜血瑪麗的血口輕易地鉗住了年輕鬣狗的脖子,她隻需要再一用力,這個年輕的生命將立刻帶著他巨大的勇氣一起告別這個殘酷的世界。年輕鬣狗隻覺得要害處被緊緊箍在一把鋼鐵般的鐵鉗中,他也清楚隻需要這把鉗子再一用力,他將永遠地失去寶貴而又低賤的生命。但是他依然沒有畏懼,聲嘶力竭的吼叫著,仿佛在指責瑪麗的暴行,有仿佛在與整個世界告別。

瑪麗呆住了,心頭忽然湧起一陣悲涼的感覺。這世上竟然有人願意為別人犧牲?這是真的嗎?或者,她今天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夢,直到現在她還沒有醒來?

瑪麗鬆開了口,她的獠牙隻在年輕鬣狗身上留下了幾個深深的齒痕,在鬃毛的掩蓋下,甚至連齒痕也看不到。

年輕的鬣狗終於又獲得了自由,他對著嗜血瑪麗怒目而視。瑪麗也望著他,隻是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敵意,竟似有一種褒獎,甚至,是一種欽佩。

嗜血瑪麗帶著她的親信跟著大部隊走了,走的時候,她厲聲叱喝她的部下,決不允許在摩尼拉的身上踩過。年輕的鬣狗怔怔地望著瑪麗的背影,他再也沒有勇氣去跟這個強大的家夥搏鬥了。隻是,他的眼神裏依然有那麼多的仇恨。仇恨啊仇恨,真是世上最頑固的東西!

這時候,倒在地上的摩尼拉發出了一聲悲戚的叫喚。

年輕鬣狗立刻來到了摩尼拉的身旁,望著眼前當初威風八麵此刻卻滿目瘡痍的摩尼拉,低下了頭去。他有點緊張,畢竟摩尼拉在他的眼裏是那麼的神聖,那麼的高不可及。而此時,卻可以靜靜地呆在她的身邊,舔舐她身上的傷口......這,仿佛一個美麗而淒涼的夢呀!

摩尼拉努力地睜著眼睛,望著這個最忠誠的子民。她當然也叫不出這個年輕鬣狗的名字,如同嗜血瑪麗一樣,像這樣的鬣狗,在她眼裏實在太普通太平凡了。她不可能自降身份,去結識每一個這樣的底層民眾。但是她怎麼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感動?難道,她那顆隻屬於戰鬥的強壯的心已經變得溫暖,或者多愁善感?又是誰,竟有這麼大的力量,居然能改變她的心靈?

那濕潤的,便是淚水嗎?原來鬣狗是有眼淚的,原來自己也是有眼淚的?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殺戮,還有很多的溫馨和感動;原來,默默地陪伴比驍勇的馳騁更讓人懷念。這個世界,真的有一種東西叫做幸福!

可是,太晚了!摩尼拉能感覺到她的生命正飛速的逝去,即使她找到了時間最美的東西,也無力將它深深地攬在懷裏,隻能餘下無盡的遺憾,永遠埋葬在心裏......

或者,已經沒有遺憾了。在生命的盡頭,她得到了最飄渺不定的幸福,這本身就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