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隋紅剛嚷嚷著要把陳大妮嫁出去,結果最後因為人家劁豬匠不想要,沒嫁出去。

想想也是,劁豬匠就算是個太監,那也是家境富裕的太監,人家手裏有錢,家裏日子也好過,多的是想過好日子的大姑娘,願意嫁給他。

陳大妮當初還嫌棄劁豬匠不算個真男人,可她沒想到,錯過了劁豬匠,等待她的,卻是比劁豬匠還不如的二婚對象。

和隋紅剛離婚之後,陳大妮沒地方去,隻能厚著臉皮賴在弟弟家。

以前一口一個大姐哄著她的弟弟和弟媳婦,發現陳大妮已經不能再從隋家給他們撈好處之後,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弟媳婦整天在家裏摔鍋砸碗的,罵大姑姐是個吃白飯的,陳大妮為了少挨罵,隻能拚了命的幹活,回娘家短短半個月,就累得跟狗一樣。

不對,村裏的野狗都比她過的滋潤。

最起碼,野狗能一覺睡到自然醒。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爬起來洗衣做飯,下地幹活,一直忙到晚上,弟弟一家都睡下了,她才能喘口氣。

可即便這樣,她最愛的弟弟,還是想榨幹她的最後一點價值。

陳傳寶給他姐找了一個在山裏養蜂的老頭。

聽說那個老頭足足比陳大妮大了二十多歲,都快半截入土了,就因為一輩子都沒娶上媳婦,無兒無女的,臨死之前,想給自己“買”個媳婦兒。

聽到弟弟親口對自己說,要把自己嫁到山裏去,給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老頭子當老婆,陳大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為了這個弟弟,她對自己男人和三個親閨女,不聞不問,拚了命的從隋家薅羊毛,貼補弟弟一家。

為了弟弟,她甚至被隋紅剛給休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不是說外人都靠不住,隻有親弟弟才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嗎?

陳大妮覺得腦子一陣陣恍惚。

她媽生前總是跟她說,外人隻會欺負她,隻有親弟弟才會幫著她,護著她。

可不管是在隋家,還是在陳家,她怎麼覺得,外人倒是沒欺負過她,反倒是她的親弟弟和弟媳婦,才是欺負她最多的那個人?

沒等陳大妮想明白這其中的原因,她弟陳傳寶就已經收了人家“下定”的禮金。

老峰農一輩子都住在山裏,也沒啥親戚熟人,陳傳寶這邊,也怕別人罵他為了錢,連親姐姐都賣,兩邊都說好了不辦喜酒。

於是,下定第三天,陳傳寶讓他姐收拾了一下自己離婚帶回來的四季衣裳,打了兩個包袱。

又施恩一般的,從老蜂農給的八十八塊錢彩禮裏頭,拿出一塊五毛錢,讓他媳婦去供銷社,買了一塊最便宜的紅布,那布小的,最多隻能做一件小褂子,褲子就別想了。

就這樣,還把陳大妮感動得眼淚汪汪。

這個蠢出生天的女人,直到此刻,還在自我感動,幻想著隻要像第一次嫁人那樣,找個人再嫁一次,就能讓弟弟一家過上好日子。

而她,也能像在隋家那樣,以後可以繼續從男人家裏拿東西,偷偷貼補娘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