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檔案4:魔環(1 / 3)

出場人物一覽

沈芝(25):保險公司職員。

王劍(28):沈芝前男友,無業。

肖婉珊(24):4S店市場部經理。

楊雁榕(26):網深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策劃部主管。

孫振(28):網深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原策劃部主管,現無業。

霍奇俠(24):L市刑警支隊的刑警。

於神(21):L大學大三學生。

慕容思炫(20):自由職業者。

活屍(??):資料不詳。

注一:括號內數字為以上人物2008年的年齡。

注二:本篇小說的凶手,出現在以上人物一覽表中。

1

鬧鍾鈴聲接連不斷,急促而響亮,讓處於睡夢之中的於神一下子醒了過來。

“我白癡呀?明明在放暑假,我那麼早把自己弄醒幹嘛?”於神一邊咒罵著自己,一邊把鬧鍾按停。

由於近來常到殺人吧玩殺人遊戲,每每深夜兩三點才回家,偶爾甚至會玩通宵,因此這段時間,於神的精神委實欠佳。雖然每天都睡到午後才起床,但身體仍然十分疲倦。

還有十多天就要開學了,於神想要結束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在開學前把生物鍾調回正常。昨天晚上,他終於下定決心,不去玩殺人遊戲,也不上網聊天,晚上十點就上床睡覺,並把鬧鈴的時間調在今天上午八點,準備早早起來,到附近的公園跑步。

然而生物鍾哪裏能在一時半刻調整回來?於神昨晚雖然十點上床,但直到深夜三點才迷迷糊糊地入睡。於是今天早上的鬧鍾鈴聲,在睡魔麵前,便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起床啦!起床啦!快點起床啦!”被睡魔所控製的於神剛把鬧鍾製服,手機的鬧鈴又響了起來。

“媽的!”於神用被子捂住腦袋,然而手機的鬧鈴聲卻似乎具備了魔力似的,穿過了被子的阻擋,直刺於神的耳朵。幾十秒後,於神終於忍無可忍了。

“我靠!”於神大罵一聲,從床上跳起來,想要把手機製服。怎知找了半天,才發現手機被鎖在抽屜裏,而抽屜的鑰匙,則藏在大廳的沙發底下。當於神找到鑰匙,打開抽屜,製服了手機後,睡意早已消除了大半。

“混蛋,我昨晚想得那麼周到幹嘛呀?真是自己在算計自己呀!”他一邊用著各種惡毒的語言咒罵著昨晚的自己,一邊重新爬上大床,緊閉兩眼,放鬆神經,想要挽回睡意。

過了幾分鍾,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慢慢地進入夢香。然而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毫無先兆地傳來,嚇得他幾乎從床上滾到地上。

“天呀,你要我死,你說一聲,不要這樣作弄我呀!”於神大吼。

拍門聲響個不停,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似乎那拍門的人,正在被人追殺,恨不得馬上能躲進來一般。

於神無奈,勉強坐起身子,搖晃了一下腦袋,接著走下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走到大門前,用很不耐煩的語氣問道:“誰呀?”

“警察!”門外一個男子用幹脆的語氣答道。與此同時,拍門聲也停了下來。

“什麼?”於神那雙濃密而尖銳的眉毛微微一皺,心中暗想,“警察?是真正的警察嗎?來找我幹嘛?在我的印象中,我近來好像沒做過什麼壞事呀。唔,如果泡MM不算壞事的話。”

於神一邊想,一邊把木門打開,隔著鐵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男子。這男子神采奕奕,眉目之間不怒而威。

“你好,”男子說道,“我是市刑警支隊的刑警——霍奇俠,這是我的證件。”

“哦。”於神淡淡地說。這時他已從睡夢之中完全清醒過來,心中恢複冷靜,而神情則有點冷漠。

“方便讓我進來嗎?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霍刑警說道。

“你把你的證件給我看看。”於神說道。

“這……”霍刑警微微一愣,“證件不能給你。但我可以拿在手上,讓你好好地看清楚。”

“算了,”於神擺了擺手,“反正我沒見過真正的警察證件,也無法分辨你的證件是真是假。”

他說完,把鐵門打開,讓霍刑警進來。

霍刑警走進屋子,目光如電閃一般地把整間房子掃了一遍,接著淡淡一笑,很有禮貌地說道:“這麼早打擾你,真不好意思。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問完我就會離開。”

“慢慢問吧,反正我已經醒了,再也睡不著了。”於神有點賭氣地說道。

霍刑警笑了笑,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指著照片上的其中一個人,問道:“請問你有見過這名女子嗎?”

那照片上有兩個女子,一個二十一二歲,一個二十四五歲,兩人的長相有點像,她們手挽著手,神情十分親密。霍刑警所指的,是那年長的女子。

“有啊,”於神隻瞧了那照片一眼,便想也不想地答道,“這女子叫沈芝,就住在我隔壁。這照片上的另一個女孩是沈芝的妹妹,沈芝和她妹妹以及她的母親,母女三人本來是住在一起的。不過上個月,沈芝的妹妹死了,聽說是自殺的。”

霍刑警半張著嘴,聽於神一口氣地把話說完,定了定神,有點感慨地說道:“我隻是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就給我提供了這麼多信息。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合作,我們辦事就方便多了。”

於神嗬嗬一笑:“對了,霍刑警,沈芝她怎麼啦?你們不會是調查到她的妹妹原來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殺死的,而犯罪嫌疑人就是沈芝,因此現在來逮捕她吧?她已經逃跑了?你們向我問她的事,就是想知道她逃到哪裏去了?唔,其實我跟她也不算太熟,你讓我想了一下,我覺得她有可能……”

“好了,”霍刑警忍不住打斷了於神的話,“事實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咦?”於神舔了舔嘴唇,“那你們為什麼要問沈芝的事?”

“因為,”霍刑警微微吸了口氣,一臉嚴肅地說道,“她死了!”

2

“什麼?”於神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沈芝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死亡時間是昨晚,不,應該說是今天淩晨。”霍刑警說。

“不會是自殺吧?她的妹妹一個月前自殺死了,現在連沈芝也自殺了,難道她們姐妹倆都受了詛咒……噢!對了,”於神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話,“你都沒說她是自殺。”

“嗯,”霍刑警點了點頭,“並不是自殺,她是被人謀殺致死的。我們初步推斷,犯人持有沈芝家的鑰匙,他(她)在今天的淩晨時分,潛入沈芝的家,用水果刀把沈芝一刀刺死了!行凶以後,犯人悄悄離開,沒有驚動沈芝的母親。沈芝的母親今天六點多起床的時候,才發現沈芝的屍體,接著立即打電話報警。”

“嗯。”於神一邊聆聽,一邊點頭,等霍刑警說完,稍微思索了一下,問道,“具體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現場有留下什麼線索嗎?”

“對不起,”霍刑警直截了當地說道,“詳細情況,我不方便向你透露。”

“哦。”於神點了點頭,“那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是的。”霍刑警說,“請問今天淩晨兩點到三點這段時間,你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響嗎?”

“哦,原來具體的死亡時間是今天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於神為自己獲取了這一信息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

“那段時間我應該還沒睡著,但卻沒有聽到任何異常聲響。正如你所說,凶手具備沈芝家的鑰匙,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沈芝的家,當然不會發出聲響。而且凶手要殺的是正在睡夢之中、沒有抵抗能力甚至是沒有意識的沈芝,他(她)隻要用手帕捂住沈芝的嘴,再一刀插向沈芝的心髒,就能幹淨利落地把沈芝殺掉了。”

“……”

“啊?霍刑警,你別誤會,我所說的細節部分,都是我的猜想而已。如果我是凶手,絕不會在警察麵前對自己犯下的案件這樣滔滔不絕的。”於神解釋道。

“我都沒說你是犯人。不過我也想問你一句:今天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你有不在場證明嗎?”

“哈哈!”於神笑出聲來,“霍刑警啊,那是淩晨時分啊,正常人都該呆在家裏睡覺啦,哪裏會有不在場證明?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反而更加可疑呀。”

“你說得也對。”

於神頓了頓,接著又說:“還有,我跟沈芝雖然認識,但不熟,彼此之間也沒有任何矛盾,所以我完全沒有殺人動機……”

“好了,”霍刑警怕於神又沒完沒了地說個不停,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基本情況我都了解了,很感謝你跟警方合作。如果有需要,我還會再找你。”

霍刑警說完,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子,想要離開。

“你要走了?”於神叫住了霍刑警。

“嗯?”霍刑警轉過頭來。

“是這樣的,”於神露出了一個帶點邪氣的笑容,“剛才你把沈芝和她妹妹的照片拿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你的口袋裏還放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塑料袋裏裝著一個黑色的打火機。如果我的推理沒錯,那打火機是你們在凶案現場找到的。也就是說,那打火機,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來的。”

於神的話隻說了一半,霍刑警已露出吃驚的表情,等於神說完,霍刑警更微微地呆住了。好幾秒後,霍刑警才回過神來,讚歎道:“你的眼力真好呀!”

“一眼關七,是對魔術師的基本要求之一。”於神有點自豪地說道,“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我是想告訴你,我認得那個黑色打火機。你把打火機拿出來,看看上麵是不是有MFC這三個英文字母?”

霍刑警一聽,連忙把口袋中的塑料袋拿出來,一看塑料袋中的打火機,果然刻著MFC三個字母。

“是呀!”霍刑警的神情有點激動。他平日雖然處事冷靜,但畢竟年輕,加入刑警支隊的時間也不長,在調查案件中突然發現如此重要的線索,免不了稍感興奮。

“那是一家叫‘MafiaCafe’的殺人遊戲俱樂部的打火機。我常去那裏玩殺人遊戲,認得那裏的打火機,所以上次見到這個打火機的時候,就多看了兩眼。”

“你上次是在哪裏見到這個打火機的?”霍刑警問道。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那時候沈芝的妹妹還沒自殺,有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這附近的快餐店吃飯,剛好沈芝姐妹兩人也進來吃飯,當時快餐店裏沒有座位了,於是我便讓她們和我坐在一起。我們一邊吃飯一邊閑聊,快吃完的時候,沈芝的前男友來了,坐了一會,其間我就看見他用一個MafiaCafe的打火機點煙。”

“沈芝的前男友?”霍刑警望了望手中的打火機,“這個打火機,難道就是沈芝的前男友的?”

“有這種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於神分析道。

“關於沈芝的前度男朋友,你還知道什麼?”霍刑警點了點頭,又問。

“他的前男友叫王劍,據說王劍和沈芝大概是在三個月前分手的,分手的原因是沈芝嫌棄王劍沒有上進心,終日無所事事,毫無安全感。分手以後,王劍不甘心,想跟沈芝複合,常常來糾纏沈芝,但沈芝卻非常絕情,絲毫不念舊情。那天晚上在快餐店,那王劍就是來纏繞沈芝的。”

“你的小道消息還真不少呀。”

“哈哈。”於神有點尷尬,幹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剛分手的時候,王劍還頗有耐性,每次都柔言細語地哄著沈芝,希望沈芝能跟他複合。然而沈芝對他不假辭色,甚至連話也不跟他多說一句。慢慢地,王劍就惱羞成怒了,後來幾次來找沈芝,態度已十分強硬,強迫沈芝跟他複合,甚至威脅、恐嚇沈芝。沈芝的妹妹自殺後,沈芝傷心欲絕,那段時間,王劍常來安慰沈芝,但沈芝對他仍然十分絕情,兩人常常吵架。上星期王劍又來糾纏沈芝,結果沈芝把心一橫,報了警,王劍非常憤怒,在警察到場前狼狽逃跑。他臨走前揚言:我得不到的女人,就會親手把她毀滅!”

“嗯,”霍刑警點了點頭,“照你這麼說,這王劍的確具備殺人動機。”

“我知道王劍住在哪哦。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於神嘴角一揚,淡淡一笑。

霍刑警思考了兩秒,便爽快地說道:“好!走吧!”

3

霍刑警向還在附近展開調查的同事們交代了幾句,並把那黑色的打火機交給他們,便和於神一起走下樓梯。

“王劍家在哪裏?”剛走到街道上,霍刑警便急不可待地向於神問道。

“在大東街。”

“大東街?離這裏蠻遠的哦。”

“嗯,”於神說道,“乘公交車過去的話,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走吧,這前麵有公交站。”

“不用了,我有車,我們開車去吧。”霍刑警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停在路邊的一台紅色的QQ。

“那台紅色的QQ?”於神問道。

“對呀,有問題嗎?”霍刑警一邊說一邊向自己的小車走去,接近小車之時,忽然看到擋風玻璃上夾著一張罰單。

“什麼?違例停車?”霍刑警咬了咬牙,“當時我急著要去封鎖凶案現場,哪裏有時間找停車位啊!”

於神拍了拍霍刑警的肩膀,笑道:“算啦,交警刑警本一家,你給你的交警朋友們打個電話,不就能把這張罰單取消了嗎?”

霍刑警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哼!難道在你們眼中,警察內部就是這樣腐敗的?算了,罰款就罰款吧!別耽擱時間了,我們上車吧!”

“讓我來駕駛好不好啊?”於神問道。

“為什麼要讓你駕駛?”

“因為我的駕駛技術比你好,由我駕駛的話,可以盡快到達王劍家,大大減少被他逃跑的機會。”

霍刑警皺了皺眉:“你的駕駛技術比我好?何以見得?”

“你看這車,停得東倒西歪的,停車的技術如此差勁,可知你是駕駛新手。”於神推理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趕著去封鎖凶案現場,哪裏還顧得上小車停得好不好看?”霍刑警反駁道。

“好了!我們都別廢話了!快把汽車鑰匙給我吧!”

霍刑警“哼”的一聲,把汽車鑰匙扔給於神。

於神接過鑰匙,走上了駕駛位,而霍刑警則坐在副駕位上。於神迅速地啟動了QQ,動作十分熟練。他的駕駛技術果然不賴,雖然是一台性能一般的QQ,但由他駕駛,竟也能疾馳而去,如風似電一般地在公路上飛馳。

“對了,你為什麼會知道王劍家在哪?”行程之中,霍刑警向於神問道。

“因為兩個星期前,沈芝找我陪她到王劍家,叫王劍交還她家的鑰匙。我和沈芝到了王劍家,沈芝一叫他交還鑰匙,他就馬上把鑰匙拿出來。我想王劍早已把沈芝家的鑰匙複製了一串,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把鑰匙還給沈芝。”

“嗯,”霍刑警用右手輕輕捂住嘴唇,思考了一下,說道,“這麼說,王劍的嫌疑的確很大。第一、他具備殺人動機;第二、他極有可能仍然持有沈芝家的鑰匙,可以隨時進出沈芝的家;第三、現場留下了一個有可能屬於王劍的打火機。”

“好啦,”於神忽然說道,“霍刑警,我告訴了你不少信息了,你也該把一些詳細情況告訴我了。我在大學裏是推理研究協會的會員,說不準我可以幫你分析案情,甚至是偵破案件哦。”

“說起來,”霍刑警看了看手表,“你不是大學生嗎?今天是星期一哦,你幹嘛不用上學?”

“老兄,今天是8月18日啊,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8月18日?”霍刑警神情嚴肅,認真思考了一會,才喃喃自語,“這個日子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到底意味著什麼?”

於神沒好氣地說道:“意味著現在正在放暑假呀!”

“……”

“再說,即使是開學的時候,我也可以不用上學,因為我雖然隻是大三學生,但我自己早已把大四的課程學完了。”

“……”

“好了,別想扯開話題,快把你們調查到的情況告訴我吧!喂,你不會想過橋抽板吧?我向你提供了這麼多有用的信息,甚至帶你去找犯罪嫌疑人,你現在卻想把我一腳踢開?好,那我不去了!你們自己調查王劍的地址吧!”

霍刑警鼻子輕輕一哼,望了於神一眼,接著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好吧,告訴你也沒關係。死者沈芝,二十五歲,職業是保險公司職員。她的死亡時間如你推理的一樣,是今天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死因是被水果刀紮傷了肺部,捅穿了肺動脈,肌肉裹在水果刀上,水果刀堵住了傷口而致使胸腔內大量積血。我們調查過現場,指紋、毛發等線索都沒有留下,唯一的線索是,在沈芝的屍體旁邊,有一個黑色的打火機。我們初步估計那是犯人行凶之時,不小心留下來的。”

於神一邊駕車,一邊聆聽,腦袋同時在飛快地運轉。

“對了!”霍刑警忽然說,“在凶案現場,還有一個十分奇怪的地方!”

於神望向霍刑警:“十分奇怪的地方?”

“喂!別望著我,專心駕駛呀!”霍刑警緊張地說。

“沒事兒,”於神笑道,“我看到前麵幾百米的範圍內,連一台車也沒有,才轉過頭來跟你說話的。”

“但你闖紅燈了。”

“……”

“哼!”霍刑警稍微提高了聲音說道,“紅燈是你闖的,罰款罰你的,扣分也扣你的。”

於神嗬嗬一笑:“罰款罰我的沒關係,但扣分就不能扣我的了。”

“為什麼?”

“因為,”於神又露出了那帶著點邪氣的笑容,“我沒有駕駛證。”

“什麼?”霍刑警大聲說,“原來你是無證駕駛?這是違法的!快下車!讓我來駕!”

“都快到了。你快說吧,到底是什麼奇怪的地方?”

“哼!”霍刑警微微地吸了口氣,才說道:“那奇怪的地方就是:在沈芝的屍體上方,還放著一隻黑貓的屍體,那是一隻缺少了四肢,隻有貓頭、貓身和貓尾的黑貓屍體!”

4

“什麼?”於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有一隻黑貓的屍體?”

“是的。”

“而且那黑貓是缺少了四肢的?”

“嗯。”

於神眉毛一蹙,自言自語地說:“那黑貓屍體應該是凶手留下的吧?凶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把貓的四肢切去,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也想不通,所以才覺得奇怪。”霍刑警忽然話鋒一轉,“喂,到底到了沒有?你現在正在無證駕駛呀!”

“好啦!這不就到了嗎?”於神說完,把車停下來,透過擋風玻璃,一邊仰望著前方的大廈,一邊說,“王劍的家,就在這上麵。”

“我們快上去吧。”霍刑警催促道。

兩人剛下車,霍刑警的手機響了起來。霍刑警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剛才和他一起調查沈芝被殺案的其中一位同事打過來的。

“我是霍奇俠,請說話。”霍刑警接通了電話。

“霍刑警,關於在現場找到的那個黑色的打火機的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那打火機上,的確有王劍的指紋,除此以外,打火機上還有另外幾組指紋,現在我們正在拿那幾組指紋跟指紋資料庫裏的指紋進行核對。”

“好的,辛苦你們了。”霍刑警想了想,又說,“麻煩你把王劍的照片,通過彩信發到我的手機上。”

“OK!”

霍刑警掛了電話以後,嘴角往上一揚,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表情。

“怎麼啦?”於神問道。

“那打火機上的確有王劍的指紋。”

“哦?”

這時霍刑警的手機收到了同事發過來的、帶有王劍照片的彩信。霍刑警打開彩信,向於神問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對了,就是他,他就是王劍。我見過他幾次,不會認錯。”

“動機有了,證據也有了,看來這個王劍是犯人的可能性很大。我們快上去把他逮捕吧。”霍刑警躍躍欲試。

“那倒未必。”

“什麼?”

“我說,你的判斷有點武斷了,王劍不一定是凶手。”

“何以見得?”霍刑警的神情有點不屑。

“因為在推理小說中,越像凶手的,往往就越不是凶手。”於神煞有介事地說。

霍刑警輕篾地笑了笑:“小夥子,你偵探小說看得多了。現實中的犯人,沒有這麼聰明的。”

“我所以這樣認為,還有其他理由。”

“嗯?”

於神清了清嗓子,分析道:“第一、你說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和毛發,可見凶手行凶之時十分小心,不讓半點證據留下來,這麼謹慎的凶手,會不小心把打火機這麼重要的線索留下來嗎?第二、凶手在沈芝的屍體上放一隻缺少了四肢的黑貓屍體是什麼意思?即使我們鎖定了王劍為犯罪嫌疑人,但隻要我們弄不清凶手把黑貓屍體放在現場的意義,就不算真正地揭開了所有謎團啊!”

“……”

“怎麼?你不同意?”

“小夥子,”兩人邊走邊聊,霍刑警這時忽然放慢了腳步,望向於神,深深地吸了口氣,稍有感觸地說道,“你的腦袋十分靈活。有你的協助,說不好我真的能加快破案的速度呢。”

“嗬嗬,”於神被霍刑警如此稱讚,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跟他相比,我還差得遠呢。如果他在,說不準早已把案件完全偵破了。”

“他?”

“嗯。我真想不透,他的大腦到底是什麼構造,他的腦袋到底是如何思考的。明明大家掌握同樣的線索,但他卻能得出很多我所沒能想到、甚至是想都沒想過的推論。”

“他是誰?”霍刑警奇道。

“我的一位朋友。事實上,我也隻是見過他一次。上個月,我們推理研究協會的會員到L市外的落雁島去旅行,結果在島上發生了凶殺案。當時破案的就是他……”

“哦,我知道你在說誰啦!”霍刑警大聲說,“你說的是慕容……”

他還沒說完,於神打斷了他的話:“到了!這裏就是王劍的家!”

5

“嗯。”霍刑警點了點頭,按下了門鈴。

幾分鍾後,一個二十七八歲、其貌不揚、衣衫不整的男人出來開門。霍刑警和於神一看到這男人的容貌,就把他認出來了:他就是王劍。

“找誰呀?”王劍警惕地望著霍於兩人。

霍刑警出示刑警證件:“你好,我是市刑警支隊的刑警霍奇俠。請問你是王劍嗎?”

一聽到是警察,王劍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慌。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說道:“對呀,我就是王劍,有什麼事?”

“請開門讓我們進來。”

“哦。”王劍把大門打開。

霍於兩人走進屋子的同時,迅速地把屋裏的大致情況掃了一眼,隻見屋內雜亂不堪,大廳中央放著一張麻將桌,桌子上堆滿了麻將和籌碼,桌子附近的地麵放滿了空啤酒瓶,而麻將桌旁邊的沙發上,則躺在一個赤裸著上身、正在呼呼大睡的男人。

“兩位刑警,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啊?”王劍有點不耐煩地說。

霍刑警把沈芝姐妹倆的照片拿出來:“你認得這照片上的人嗎?”

王劍接過照片,仔細地瞧了瞧,故意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好幾秒後才說道:“認得呀,這個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沈芝,另外一個則是沈芝死去的妹妹。”

霍刑警一邊注視著王劍的神情,一邊一字一字地說道:“沈芝在今天淩晨死了,是被人謀殺的!”

“什麼?芝芝死了?怎麼會這樣?嗚嗚……”霍刑警話音剛落,王劍首先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又露出難過的樣子。不過他的表現過於誇張,一點也不自然,讓人一看之下,便覺得他是在演戲。

霍刑警和於神是何等聰明之人,一看王劍這表現,立即覺察到不對勁了,同時微一轉頭,望向對方,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嗚嗚……芝芝啊……你為什麼那麼狠心,把我丟下啊?嗚嗚……”王劍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但卻沒有流出半滴眼淚。

“好了!”霍刑警打斷了王劍的“真情流露”。

“嗯?”王劍故意抽泣了一下,接著抬起頭,望向霍刑警。

“王劍,我們懷疑你跟沈芝被殺一案有關,麻煩你跟我回公安局協助調查。”霍刑警直截了當地說。

“什麼?”王劍像被宰的豬一樣叫了一聲。

“我們在凶案現場找到一個打火機,經過檢驗,我們發現那打火機上有你的指紋。”霍刑警大聲道。

“什麼打火機呀?”王劍搔了搔頭。

“就是這個,”於神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打火機,“這打火機上有MFC三個字母,一個多月前在我家樓下的快餐店,我看見你用過這個打火機,而現在,這打火機在現場找到,而打火機上又有你的指紋,你對此有何解釋?”

霍刑警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心中暗想:“打火機不是拿回去檢驗了嗎?怎麼會在於神手上?”

王劍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他大聲說:“這打火機是我的,但我在不久前就把它遺失了,我也不知道它是在哪裏遺失的。一定是殺人凶手偷走了我的打火機,故意放在凶案現場,嫁禍於我!”

“有什麼話你跟我回公安局再說吧!”霍刑警盯著王劍厲聲說道。

“等一下!我、我可有不在場證明啊!沈芝被殺的時候,我正在跟朋友打麻將。他們現在還在我家裏,你不信可以問他們!”王劍理直氣壯地說。

“你怎麼知道沈芝是什麼時候被殺的呀?”於神問道。

“啊?我……我……對了!”王劍忽然想到了怎樣回答,笑道,“剛才你們不是說,沈芝是在今天淩晨被人殺死的嗎?我從昨晚十一點開始,一直到今天早上七點,都在這裏打麻將。喂,大民,起床!”

王劍說到這裏,轉過頭去,向正在沙發上睡覺的男人說道:“快起床啦,順便到房間裏把他們兩個也叫出來!你們要幫我作證,證明我從昨晚到今天早上都跟你們一起,沒有離開過這裏。”

不一會,從王劍的家裏走出來三個男人,他們都能證明王劍昨晚十一點多到今天早上七點,一直呆在這裏跟他們打麻將,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他真的一直在麻將桌前跟你們打麻將?”於神問道。

其中一個男人答道:“其間他好像上過幾次廁所,不過都在三分鍾內就回來了。”

另一個男人說:“警察先生,我們沒有賭博呀,隻是玩一玩而已。”他說完這些,似乎覺得責任推卸得還不夠,最後又補充了一句:“是王劍叫我們上來的。”

第三個男人說道:“對呀,其實到了一點多的時候,大家都很困了,我說不如今晚到此為止吧,大家都讚成,隻有王劍反對,還死活不讓我們離開,要我們陪他打到天亮。”

“好了!”王劍喝道,“你們說那麼多幹嘛?反正昨晚十一點到今天早上七點,我跟你們呆在一起,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說完,轉過頭去,瞟了霍刑警和於神一眼,有點囂張地說道:“你們聽到了嗎?我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呀!從這裏到沈芝家,即使是開車,最快也要一個小時,而在她被殺的時候,我一直呆在這裏,半步也沒有離開過,我根本不可能是殺人凶手!現在我不用跟你們回去了吧?麻煩你們快點找到殺人凶手,讓我看看到底是誰那麼可惡,把我的打火機放在凶案現場,想要嫁禍我!”

6

霍刑警和於神走出了王劍的家。兩人二話沒說,默默地走下樓梯。剛從樓梯出來,兩人對望了一眼,竟異口同聲地說道:“王劍有問題!”

兩人的話幾乎重疊在一起,這讓兩人話音出口以後微微一愣,隨即一起笑了起來。

霍刑警分析道:“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犯人,但他必然是在我們到達這裏以前,就已經知道沈芝被殺一事。”

“的確是這樣,他甚至是在沈芝被殺以前,就知道沈芝將會被殺。”於神把他那雙尖銳的眉毛輕輕一皺,接著說,“在王劍家打麻將,是王劍提議的;王劍的朋友們在淩晨一點的時候想離開,王劍卻不讓他們離開,非得和他們呆在一起直到早上七點。這些跡象都能表明,王劍是在故意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他早就知道沈芝會在那段時間被人殺死,所以為自己製造了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霍刑警咬了咬牙,“這麼說,王劍就不是犯人了。”

“也不一定。”於神說道。

“怎麼說?”霍刑警好奇地問。

“很多推理小說,凶手都具備不在場證明,那是他們利用某些詭計而偽造的不在場證明。”

“你的意思是,王劍利用某種方法把遠在幾十公裏以外的沈芝殺死了?”霍刑警神情嚴肅。

於神淡然一笑:“有這可能性。”

“可是王劍的朋友說,在打麻將的時候,雖然王劍上過幾次廁所,但每次都在三分鍾內就回來了。你不會是想說,王劍利用三分鍾的時候,從廁所的窗戶爬下來,開車來到沈芝家,殺死沈芝,再開車回來,從窗戶爬進廁所,再出現在他的朋友麵前吧?”

“……”

霍刑警見於神不說話,接著又說:“從王劍家到沈芝家,即使是以你的開車速度,以你這種開著QQ也能飄移的駕駛技術,也需要五十分鍾,好,我就算王劍的技術跟你一樣厲害,那他來回也需要一小時四十分鍾,算上殺人的時間,至少要一小時五十分鍾,然而事實上,他隻是離開了三分鍾啊……”

“好了,”於神打斷了霍刑警的話,“小孩子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啦,你還如此長篇大論地分析?別說是開車,哪怕他是乘直升飛機過去的,不,哪怕他會飛,是直接飛過去的,也不可能隻需要三分鍾的時間啊。”

霍刑警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說:“嗯,而且如果他真的能像超人一般在天空飛翔,那他隨便一掌就能把沈芝打死了,根本用不著拿水果刀當凶器。”

“……”

“好了,不開玩笑了。”霍刑警吸了口氣,“既然王劍在三分鍾內不可能來回沈芝的家,那他的不在場證明應該完全成立呀,你怎麼還說其中有詐?”

“我想到兩種可能。”於神說道。

“願聞其詳。”

“第一種可能:王劍的那三個朋友在說謊,王劍今天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根本沒跟他們在一起。不過由王劍剛才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可以推斷,這種可能性不大。”

“那第二種可能呢?”霍刑警追問。

“第二種可能:並不是王劍去沈芝家把沈芝殺死的,而是沈芝來王劍家然後被王劍殺死的。我的意思是,沈芝早就被王劍捉起來,藏起王劍家的廁所裏,王劍在今天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離開大廳,到廁所殺掉了沈芝,然後在三分鍾內返回大廳,出現在他的朋友麵前。因此沈芝的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而王劍也一直沒有離開過屋子。事後王劍把沈芝的屍體搬到沈芝家,讓警察以為那裏才是第一凶案現場,於是他就有了不在場證明。”於神一氣嗬成地說出了自己的另一個推論。

“嗯,”霍刑警思考了一會,說道,“這種可能性也不大,理由有兩個:第一、根據沈芝的出血情況和她的屍體附近的血跡,我們基本可以判斷,沈芝的房間,就是第一凶案現場;第二、別忘了,沈芝的母親,是在今天早上六點多的時候發現沈芝的屍體的,而當時王劍還在打麻將,如果他是犯人,即使他真的在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殺死了沈芝,但他也沒有把沈芝的屍體搬運到沈芝家的時間。也就是說,他的不在場證明,還是成立的。”

“嗯,”於神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們基本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王劍不是凶手,但他早就知道沈芝會被殺,他甚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

“是的。今天早上我問你,在案發的時候,你有沒有不在場證明。你說,那是淩晨時分,有在場證明的人,反而更值得懷疑呀。沒想到真被你說對了,王劍就是那個有著不在場證明、值得我們懷疑的人。”

“可是,”於神又說,“如果王劍不是凶手,為什麼他的打火機會遺漏在現場?難道真的是凶手在嫁禍王劍?”

“說起來,”霍刑警望了望於神,“為什麼那打火機會在你手上?我明明把它交給了我的同事拿回去檢驗呀。”

“因為我自己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打火機呀。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也常常到MafiaCafe玩殺人遊戲呀。”

“這麼說,你、你是在拿假證據忽悠王劍?”

“哈哈!”於神笑道,“有什麼關係嘛?要把真正的那個打火機拿過來太麻煩啦,由於時間關係,所以我就拿個道具來嚇一嚇他。”

“……”

“說回案件吧。”於神收起笑容,繼續分析,“我們假設真正的凶手把王劍的打火機放在凶案現場,是為了嫁禍王劍。如果這個假設成立,也就是說,王劍知道凶手會殺沈芝,故意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而凶手卻不知道王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王劍會在案發時間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還把王劍的打火機放在現場,一心想要嫁禍王劍。”

於神說到這裏,望了霍刑警一眼,卻見他怔怔出神,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分析。

“喂,霍刑警!”

“啊?”霍刑警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呀?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的分析呀?”於神有點不滿地說。

霍刑警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剛才忽然覺得,王劍好像很眼熟。對,我以前見過他,在公安局裏!”

7

“什麼?你以前在公安局見過他?”於神有點驚訝。

“是的,”霍刑警緊皺眉頭,苦苦思索,好一會才說道,“我記起來了,他之前由於跟一宗詐騙案有關,所以被我的同事帶回來了。”

“詐騙案?”

“是的,事後聽我的同事說,王劍好像是把一些所謂‘稀有而珍貴的藥材’賣給了一個老人,騙了那老人幾十萬。不過後來由於證據不足,所以隻好把王劍放了。因為那宗詐騙案不是我負責的,所以我對王劍的印象不深,隻是由於在公安局裏跟他見過兩次,所以依稀認得他的樣子。”

於神咬了咬下唇:“這王劍還真是壞事做盡呀!難怪沈芝要跟他分手。”

霍刑警搖了搖頭:“那沈芝也夠可憐的,好不容易擺脫了王劍這種敗類,以為可以重新生活,結果卻又被人殺死了。”

於神喃喃地說:“她不是因為甩了王劍,所以才被王劍殺死的嗎?”

“王劍有不在場證明呀!我們剛才經過分析,不是已經得出了‘王劍不是犯人’的推論嗎?”霍刑警提醒他。

於神擺了擺手,示意霍刑警不要打斷他的思路。霍刑警會意,不再說話。於神凝神思考,約莫過了幾十秒,忽然叫了一聲:“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麼?”霍刑警緊張地問。

於神望了霍刑警一眼,充滿自信地說道:“這宗案件有可能是交換殺人案呀!”

“交換殺人?”這個詞對霍刑警來說有些陌生。雖然他以前也聽過“交換殺人”這個概念,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它的具體意思。

於神進一步解釋:“我就從頭說起吧。什麼是交換殺人呢?首先,王劍具備了謀殺沈芝的動機,而與此同時,在另一個地方,有兩個人,我們暫且稱他們為A和B吧,他們兩人之中,A也具備了謀殺B的動機。於是,正常的情況應該是:王劍殺害了沈芝,而A就殺害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