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舞風沉吟片刻,道:“也許,魏王本就沒有除掉我們的意思,隻是言成私心作崇。”
????雲夢虛點頭道:“也許吧。隻要打聽一下言成是否受了什麼責罰,此事便可明了。我們明日起,便在洛陽四處閑逛,一來可借機與郎歌他們見麵,二來,也看看來俊臣一方是否派人跟蹤我們。”
????沙舞風點頭答應。第二天用罷早飯,衛遂忠又趕去推事院辦案,二人信步而行,出了衛府,在洛陽城內隨意漫步,聊風土,談人情,入酒肆,進茶樓,悠閑得很。
????一連五日,二人幾乎將洛陽逛了個遍,卻未發現有人跟蹤,倒是有幾個寒水幫弟兄,時常在衛府附近轉悠,見二人出府,便立刻遠遠地跟著,二人也不理會,隻當不見。
????這天走在街上,沙舞風不由道:“看見來俊臣對咱們放心得很。”
????雲夢虛搖頭道:“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如此輕易相信我們。我猜,他一定吩咐衛遂忠負責觀察監視之事,但衛遂忠卻自以為是,輕信於我,而沒有聽命。”沙舞風點頭道:“極有可能。難怪你說衛遂忠是來俊臣的致命傷。”
????雲夢虛淡淡一笑,道:“將來殺來俊臣,恐怕也要靠這衛遂忠。我們到魏王府那邊走一趟如何?”
????沙舞風一笑,道:“你膽子可真不小,不怕魏王派人來拿你?”雲夢虛道:“現在在下我可是來俊臣的人,借魏王個膽子,他也不敢。”沙舞風不由皺眉道:“來俊臣真厲害到如此地步?”雲夢虛道:“武承嗣和太平公主雖是皇帝的親人,但被他告上幾次謀反,皇帝一次不信,兩次不信,百次不信,也終要對他們心生疑忌。便如遇上瘋狗,勝之不武,不小心被其咬上一口,又極不合算,所以便是尋常江湖高手,也怕瘋狗。”
????沙舞風不由搖頭一笑,道:“你這比方倒真是適當。”說完,轉身衝一直在遠處跟著自己的寒水幫弟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旁邊一間茶樓,拉著雲夢虛走入其中,著小二在樓上窗邊找了個位子坐下,點了一壺茶。
????二人飲過兩杯後,那寒水幫弟兄才來到樓上,在他們旁邊一張桌邊坐下,也點了一壺茶。小二伺侯著將茶倒好後告退下樓,樓上便隻剩下零星的五桌客人。沙舞風看了看另外三桌,見其距自己這邊較遠,不虞被其聽到,便一邊看著窗外,一邊低聲道:“魏王府和太平公主府那邊,都好吧?”
????那人飲了一口茶,歎道:“好茶。”
????沙舞風微微點頭,暗讚此人謹慎。雲夢虛揣起杯來,似在打量杯中茶沫,自語般道:“告訴他們,一定要贏得武承嗣和太平公主的信任,平時想辦法,挑撥兩家府兵與例競門門人的矛盾。如有機會,就在武承嗣和太平公主麵前,多說來俊臣的可怕。其它的,一概不要做。”
????那人等了一會兒,見雲夢虛再不說什麼,便將杯中茶一口飲盡,剛要起身時,沙舞風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道:“雲兄,明日陪我到南市走走吧。好久沒和人交手,技癢得很。若是僥幸碰到郎歌那家夥,打上一場,教訓他一頓,豈不妙哉?”
????雲夢虛一怔,隨即淡淡道:“也好。隻是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說完一笑,低頭飲茶。那寒水幫弟兄愣了一會兒,似懂非懂地站起身,慢慢走下樓去,看來還在思考兩人話中之意。
????雲夢虛低聲道:“舞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沙舞風道:“隻想演一出戲給來俊臣看,讓他確信我們與郎歌等人,已絕不是朋友。這麼做或許毫無效果,但總好過似現在這般,整日在衛府中,被動地等著來俊臣的召喚。而且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與郎歌見麵,互通消息。”
????雲夢虛搖頭歎氣,沙舞風問道:“怎麼,不成嗎?”雲夢虛笑道:“怎麼不成?我隻是歎自己沒想到這主意而已。”二人相顧莞爾,低頭飲茶。
????第二天,兩人依計來到南市,四處轉了轉,並不見郎歌的影子。沙舞風一皺眉,道:“南市這般大,卻忘了約好地點。”
????正說著,一聲冷笑忽自頭頂傳來,隨即一股濁流傾瀉而下,沙舞風與雲夢虛向旁一閃,卻是一道酒水自空中灑下,淋了一地,旁邊躲閃不及的商販與行人被濺了一身,不由抬頭大罵。
????那道酒,正來自街邊一家酒樓樓上的窗口,沙舞風與雲夢虛抬眼觀瞧,隻見郎歌靠窗而坐,冷眼看著二人。沙舞風心中暗笑,表麵卻微作怒態,冷冷道:“郎歌?”
????郎歌哼了一聲,道:“不錯,是我!”說著,自窗口一躍而下,輕飄飄落在地上。被濺上酒水的人本要罵他,但見他露了這麼一手功夫,便急忙住了口,不敢再言。
????雲夢虛道:“郎歌,上次被你逃走,這次,你卻自己送上門來,卻為我們省了不少事。”
????郎歌哼了一聲,得意地一笑,道:“好大的口氣,你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來俊臣的一條狗嗎?告訴你,小爺我現在已投到魏王門下,如今的官職,不比你從前的小。你呢?現在官居幾品,奉祿幾何啊?”
????沙舞風麵色一沉,道:“郎歌,我念你昔日曾與我們同曆磨難,不與你計較,你若再口無遮攔……”
????郎歌做了個驚訝的表情,道:“怎麼,小爺一句話便將你氣成這副模樣了?莫不是被小爺說中痛處――你們不會至今還沒混上一官半職吧?”說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道:“當初是誰一口一個前途來著?”旁邊眾人聽出他們來頭均不小,不敢上前圍觀,紛紛走避,又不想錯過熱鬧,便遠遠的躲著偷看。
????雲夢虛臉色一變,沙舞風則已大步上前,一掌向郎歌打去,郎歌笑著一閃身,一把抓住沙舞風的手腕,湊近他的臉,低聲道:“你們在來俊臣那裏如何?”隨後一掌向沙舞風打去,沙舞風另一手抓住郎歌,與他僵持不動,道:“來俊臣雖未完全信任我們,但他的心腹衛遂忠,卻已對夢虛極是信任。你們是怎麼進入魏王府中的?”
????郎歌運力向外一推,將沙舞風推開,冷笑道:“幾日不見,沙兄的武功好像退步了。”沙舞風哼了一聲,道:“是進是退,交過手便知。”說完,踏步上前,揮拳擊向郎歌胸口,郎歌側身閃開,還以一腳。兩人拳來腳往,糾纏一起,自街邊打到街心處,嚇得周圍膽大未走的商販,急忙收拾攤子朝遠處跑。
????兩人近身纏鬥,在旁人看來激烈無比,實是生死相搏,但實際上,卻隻是在表演。在雲蒙山的那段時間裏,兩人整日在一起與雲翰相搏,閑時更是相互切磋,對於這般對打,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便如尋常江湖武師表演練好的套路一般,得心應手,彼此均全無危險。兩人故意做出各種表情,實際卻是從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