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回頭看了沙舞風一眼,輕咦一聲,道:“這人可真是從容得很,逃跑的步伐也這般四平八穩,佩服!”其餘軍兵均抽出長刀,策馬將他圍住,卻擋住了他的視線,他輕歎一聲,道:“怎麼又是如此?賊人拿著刀圍我,官兵也拿著刀圍我,我可真是香餑餑,人見人愛啊!”鬆開手衝那將軍嘿嘿一笑,道:“我是天海鏢局的鏢師,被你們司兵大人請來,保護富商張老爺的。”
那軍官聞言一驚,急忙衝眾軍兵喝道:“快收起兵器!”
那青年嘿嘿一笑,再轉頭向後望時,卻已不見了沙舞風的蹤影,不由長歎一聲,道:“我本想認識認識這位仁兄,現在可好,全叫這幫兵哥給攪了。”
沙舞風步入小巷,茫無目的地順著巷子行走,卻見在拐角處,有幾個百姓蹲在牆角,見他走來,其中一個張口便問:“這位小哥,那……那些強人可走了?”另一個見到沙舞風提著的長劍,心中一陣驚懼,卻不敢開口,隻一個勁兒拉開口相問那人。
沙舞風道:“強人被一位青年趕跑了,官兵來了,你們不用害怕了。”
幾人見他雖麵目冰冷,但語氣和善,均鬆了一口氣。沙舞風繞過幾人向巷內而去,又忽轉過頭,問道:“請問,幾位可知雲中酒館在何處?”
一個中年男子道:“那是幹粗活兒的人常去的地方,像小哥你這樣的人,還是……”沙舞風心中一喜,急忙打斷他的話,仔細詢問起來,那人便將酒館所在詳細告之,卻原來它並不在主街之上,而是在城東偏北的一條小街上。沙舞風謝過那人,按其所指一路而去,不多時來到一條簡陋的青石街,順街向西走出不遠,便見到一間青石屋,門口掛著“雲中酒館”的牌子。
酒館的門敞開著,以一道布簾擋住,沙舞風便掀簾而入。這酒館中隻有一扇窗,與外麵相比,卻是昏暗無比,但沙舞風便是在黑夜也能視物如常,如此昏暗之地,卻難不倒他。他緩步而入,一邊打量著空無一人的小酒館,一邊在最裏麵的桌邊坐下,將劍放在桌上,道:“店家,給我來杯築月幽清酒。”
一個小二打扮的男子,本來正在櫃台後以手支腮打著嗑睡,一聽“築月幽清”四字,眼睛立時睜開,卻迸射出一道精光,光憑這眼神,沙舞風便可斷定他並非普通人。那小二幾步上前,笑問道:“您是要築月,還是要幽清?”沙舞風低聲道:“均可,隻要喝個昏天黑地,白日見星便可。”
那小二一躬身,笑問道:“閣下出多少價?”
沙舞風已聽孫堂講過,這句問話,問的卻是刺客的名號,當下道:“‘殺威神行’沙行威,正是家兄。而在下,還未做成什麼大買賣,隻叫沙舞風。”
那小二眼睛一亮,拱手道:“原來令兄便是赫赫有名的老沙,失敬!”隨即過去關閉門窗,引沙舞風順櫃後小門,穿過一道走廊,來到後院一間小屋中,進屋後躬身施禮,道:“在下吳庭。沙小哥,你來得可真快。”
沙舞風道:“我欲速歸,事情越快了結越好。”吳庭點頭道:“這請你放心,那錄事參軍府內情況,已經被我摸透。”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卷布帛,道:“這便是其府地圖。不過我覺得與其冒險潛入其府,還不如趁他外出之際下手。大唐律法禁止官員逛青樓,但這位老爺卻偏偏有此嗜好,每月都要偷偷去青樓幾趟,多則七八次,少則三四次,出門規律已經被我摸清,估計再過三天,他便又忍不住了。沙小哥打算入府,還是半路截殺?”
沙舞風目視吳庭,心中一陣讚歎,暗道:“不論是孫堂,還是這吳庭,看上去不過是不起眼的夥計,但辦事卻均如此幹練,實令人不敢小覷,晝星樓實力之強,由此亦可見一斑。”
他略一沉吟,道:“還是潛入他府內吧。他違反法典私自外出,必全神戒備,護衛數量也一定不少,而在府內,不論是護衛還是他本人,戒心必定全無――誰能想到有人膽敢入錄事參軍府行凶?”
吳庭一拍掌,道:“沙小哥果然厲害!嘿嘿,我便是這麼想的,所以才費盡心機,弄出了這張圖。你好好歇一會兒,我給你弄飯去,等半夜咱們再動手。”
沙舞風想起今日那青年,隨口問道:“我方才遇上了一夥人,看樣子,或許就是那幫山賊,我本想動手,卻突然冒出一個穿黑皮衣的青年來,那青年身手極為了得,你可知道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