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舞風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惹得葉偶紅又是一陣臉色發青。
來到樓梯處,見孫堂正在那裏等候,便吩咐他為自己準備川資行李等物,卻不料孫堂道:“那些小人方才已為您備好,放在您屋中。此去雲州,您可乘舟由築月江轉向桑幹河,沿河向西南而行,再轉陸路向西北而去,便可到達。城東有家雲中酒館,您到裏麵要杯築月幽清酒,便會有人來與您對切口。”隨即,將晝星樓門內暗語,及行事時所應注意之事對他細說了一遍。
沙舞風隻覺這孫堂做事幹練,對他大為欣賞,稱讚幾句後,回到屋中,果見川資行李已經備齊,放在一個包裹之中。他囑咐了沈德幾句後,便要離開,沈豔兒卻匆忙從屋中奔出,道:“舞風哥,我……我為你做了件新衣,也不知合不合身……你……你要不要試試?”
沙舞風見她一臉羞怯的樣子,不由暗感好笑,同時心中感動,放下行李,點頭道:“做好了麼?若是已經做好,我就穿它出門好了。”
沈豔兒大喜過望,急忙回屋中取出一件黑色長衫,道:“爹說,刺客的衣服,顏色越深越好,所以我就做了件黑衣,好與你的麵具相配,隻是不知你喜不喜歡。”沙舞風淡淡一笑,道:“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說著接過長衫,回屋換上,轉身而出,沈德和沈豔兒隻見他白皙冰冷的麵孔配上漆黑的長衫,說不出的莊嚴肅穆,卻又並不呆板,更顯其英俊,不由都驚呼一聲,倒是嚇了沙舞風一跳。
沈德不斷囑咐沙舞風,行事千萬小心,若覺不妥,便全身而退,拚著回來受責,也比丟了性命或如他一般落個殘疾要強。沈豔兒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隻扶著自己屋門,望著沙舞風推門而去的背影,眼淚在眼圈中打轉,隻怕他就此一去不回。
離了晝星樓,沙舞風依孫堂所講之行事規矩,先在城內轉了一圈,見無人跟蹤自己後,才來到遠離晝星樓的江畔渡口,雇了一條船,沿江而去,順築月江而入桑幹河,再沿河向西而行,最後棄舟登岸,一路向西北走,這日來到雲州城內。
眼前繁華,他並無心欣賞,隻匆匆順城內大道向東而去,一路細心留意路旁酒家,卻未見有什麼雲中酒館,正打算向路旁商家詢問,忽聽到身後人群一陣驚呼,猛然回首,隻見十餘騎沿街飛馳而來,行人紛紛驚叫走避,馬上騎士們卻哈哈大笑,不住打馬揚鞭,臉上均有得意之色,路旁小攤,不知被他們撞翻了多少,那些商販們一個個心痛無比,捶胸頓足,卻連罵也不敢罵上一句。
沙舞風心中怒火上升,眼見身邊行人紛紛逃開,自己卻兀自站立不動,決心要懲戒這幾人一下。
未及這隊騎士到他近前,驀地,自街邊鋪子中跳出一個青年,當街抱胸一站,斜眼冷冷看著勢如奔雷的這十餘騎,卻是一臉的不屑。
這青年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質短裝,樣式極為怪異,兩隻胳膊全露在外麵,腰後還背著個藤匣子,沙舞風隻看到他的背影,但見他長發飛揚,並不束起,肩寬腰細,露在外麵的胳膊肌肉線條分明,結實的宛如鋼鐵所鑄一般,不由令沙舞風一陣暗歎。
眾騎士見突然有人當街攔路,卻不閃不避,亦不勒馬,反而大笑著向那青年衝去,似是故意要將他踏於蹄下,沙舞風知此人敢挺身而出,必有驚人本領,但仍忍不住叫了聲:“兄台小心!”
那人回過頭,對他一笑,那笑容充滿了野性味道,沙舞風於這一瞥之間,已經看清他的樣貌,隻見他眉重眼明,鼻梁高挺,臉龐略顯消瘦,咧嘴笑時,兩顆比常人更尖銳的虎牙就露了出來,將那有些狂烈自大的笑容,變得又有些可愛了。
眨眼間,為首一騎已衝到他近前,眼看便要撞上他,那青年非但不避,反而向前一步,借勢飛身而起,挺膝狠狠撞在馬的下頷上,那馬脖子一揚,腳步錯亂,摔倒在地,一動不動,卻是頸骨折斷而亡。
那馬上騎士摔得不輕,一時卻爬不起來,後來者見狀大驚,紛紛勒馬向旁閃避停下。一騎繞過地上那人,來到那青年對麵,騎士怒吼一聲,勒緊韁繩令馬人立而起,揮舞著兩隻粗壯有力的前蹄,向那青年頭臉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