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漸行漸近,卻正是沈德與其女豔兒,沈豔兒手中拎著個竹簍,沈德捧著個破舊的木頭盒子,也不知裝了些什麼。到得近前,見沙舞風右手上又已是血染棉布,沈德不由皺眉跺腳,道:“你這孩子,我告訴了你不可幹重活,怎麼如此不聽話?”說著上前搶過柴刀,隻一用力,那柴刀便從柈子上脫離。
沙舞風並不說話,隻在心中道:“我現在卻連個殘疾的雜役也不如,若不刻苦磨煉,何日才能完成心願?”
沈豔兒看著沙舞風的右手,又看了看他冰冷而若有所思的臉,心中雖然對沙舞風仍有些懼怕,但卻又多了幾分好奇。沈德連喚了她幾聲,她才緩過神來,急忙依沈德吩咐,再次將那裝有傷藥與棉布的包袱取來,並端來一盆熱水。沈德小心地取下沙舞風手上棉布,用水擦淨汙血,重新為他上藥包紮。
這邊方忙完,王博已自遠處一步三望地走了過來,盡量壓低聲音呼喚沈德,連喚幾聲後,沈德方才聽到,急忙跑了過去,問道:“王頭,您有什麼吩咐?”
王博向小院裏望了兩眼,似是怕沙舞風發現他一般,移了移身形,讓沈德正好擋住自己,低聲問道:“那個小瘋子怎麼樣了?”
沈德一愣,訝道:“什麼小瘋子?”王博衝小院那邊一指,道:“就是沙舞風。依我看,這小子定是瘋了。怎麼樣,他對你發過瘋沒有?”
沈德搖了搖頭,道:“我卻未看出他有什麼不對,隻是不和人說話,總是自己在那裏發呆,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早上才給他的手上了藥,這會兒回來,卻見他又將手弄破了。”
王博又偷望了幾眼,道:“這還不算瘋?唉,不過這孩子也怪可憐的,本來沾著哥哥的光,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可現在……沈德,我是不敢再接近這小子了,你就代我好好照顧照顧他吧。”
沈德點了點頭,心中對王博的說法卻不以為然,隻覺沙舞風並無任何異常,哪裏能算是瘋子,至多是個脾氣古怪的孩子而已,況且這又與他剛遭到喪親之痛有關,實沒什麼大不了的,當下隻隨口應了一聲,待王博搖頭歎氣地走後,急忙跑回小院,見沈豔兒仍抱著竹簍在一邊站著,不悅道:“怎麼不把早飯給舞風?”沈豔兒這才慌忙將竹簍放下,從中取出幹糧鹹菜,還有一碗微溫的粥,擺在那木墩上。
沈德將幾塊柈子挪到一旁,道:“你先湊合著在這裏吃,我去給你收拾一下那床。”說著,捧著那木盒子來到柴房之中,將被褥疊好放在一邊幹淨的柴堆上,打開木盒,裏麵卻是斧錘釘鑿一應木匠用具,他一手拿錘子,一手拿鑿,為沙舞風修起了床。
沙舞風並未回頭望,但聽到柴房內傳出的砰砰之聲,已明白沈德是在做什麼,心內雖然感激,臉上卻露不出笑容來,隻蹲在那木墩邊,拿起幹糧,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沈豔兒在一邊看著他狼吞虎咽,也不敢出聲。
或許是因為一早便起來練功的緣故,沙舞風胃口大開,不多時,便風卷殘雲,將飯食消滅了個幹淨,轉身又拿起柴刀,對著柈子劈了起來。不過他也知不可再摧殘右手,這次是以左手持刀練習,隻是如此一來,卻連準頭也半點全無,更別說劈動那木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