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垂目看著那軟劍,態度終於軟了下來,道:“我……我願將那些同夥的名字告訴你,隻求你放我一馬……”
“若是如此,我倒可以考慮考慮。”少年緩慢地點著頭,道:“跟我走,將他們的名字與住處一一寫下來,如果你敢騙我……”
他話音未落,一個持劍黑衣蒙麵人便自他背後人群中鑽出,快速而無聲地向他衝去,沙舞風正捧著書慢慢向後退,忽見一個黑衣人從自己身邊一閃而過,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那少年不知是聽到了黑衣人奔跑的聲音,還是因沙舞風這一聲驚呼而有了警覺,手腕一抖便收回了軟劍,回身伸臂,那軟劍立時挺得筆直,刺向黑衣人胸口。
那黑衣人身子向下一俯,腳下不停,想從少年身側鑽過去,哪知少年劍招雖老,但隻一抖腕,那劍便又立刻軟了下來,如蛇般扭動著追向黑衣人,黑衣人聞背後風聲淩厲,大驚下忙向旁閃去,那少年再一抖腕,軟劍如鬼魅般追著黑衣人而去,逼得他一再後退,那黑衣人麵顯驚訝之色,低聲道:“閣下,我的目標並不是你,請讓開!”
那少年卻並不搭話,隻一劍劍刺出,將黑衣人逼退後,將手臂輕輕垂下,問道:“閣下何人?”
那黑衣人惱火地瞪了沙舞風一眼,似是怪他那一聲驚呼壞了自己的事,然後又俯身向前衝去,手中劍抖出一個劍花,刺向那少年。
這時,沙舞風才看到這少年的麵目,隻見他麵色白皙中略帶紅潤,眉毛如刀般有棱有角卻又略有些纖細,鼻梁高挺,一雙眼微眯著,但當他偶爾將眼皮挑上去時,一種溫潤柔和的光,就會從他的眼裏流露出來,著實是個俊秀的男子。
看樣子,這少年也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與沙舞風年齡相當,但卻有如此了得的功夫,不由令沙舞風大感羨慕,忍不住暗想:“我若有他這本領,就不怕哥哥檢查功夫了。”他望著那少年一陣出神,卻忘了應當退到遠處圍觀者的圈子中去。
地上受傷那漢子見有人纏住那少年,立刻忍住疼痛,起身欲逃。那少年也不回頭,手向後一甩,一劍刺中他另一條腿,那漢子疼得慘叫一聲,一下撲倒在地。此時那黑衣人已然趁機繞過少年,向那漢子衝去,少年見狀手臂輕移,一抖腕,軟劍飄然而起,變成了一團劍花,那閃動的劍光忽直忽曲,便如一團雲霧一般向黑衣人纏去,黑衣人大駭下直忙向後退去,舉劍抵擋,霎時間叮當之聲不絕於耳,眨眼之間,黑衣人的劍已隻剩下半截,卻是被少年的軟劍生生絞碎。
黑衣人眼中隱隱露出懼意,將那半截短劍用力向少年一擲,轉身便逃,鑽入人群之中不見。他奔過沙舞風身邊時,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沙舞風一陣心慌意亂,抬頭看了那少年一眼,急忙也轉身飛奔,分開人群逃了出去。
一口氣跑回晝星樓自己房中,沙舞風一屁股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才緩過氣來,想想方才那少年的英姿,心中不由又是一陣羨慕,也不理被扔在床上的那些新書,急急跑到前廳,拿起自己那把輕劍,心血來潮地練起劍來,學那少年的樣子,以抖腕之力來運劍,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抖不出什麼劍花來。隻練了幾下,他便手腕發酸,胳膊疼痛,隻覺遠沒有坐在窗邊看書來得愜意,便收起輕劍,將那一摞書拾掇好,挑出一本坐在窗邊讀了起來。
這一下,他立刻被書中內容吸引住,渾然忘了天地間其它事物,不覺間午時已到,晝星樓的夥計又按時送來飯食。沙舞風邊吃邊看,一頓飯又吃了半個多時辰,他越看越入迷,連夥計來收拾走了碗筷也不知曉。
這一看看到天色昏黑,他便點起燈來繼續,直到將一整本書看完,才熄了燈上chuang休息。如此晚睡自然晚起,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慢慢醒來,起身一骨碌地翻下床,又捧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如此不分晨昏地看將下去,偶爾久坐不動而覺身體酸痛,便拿那輕劍舞上一會兒,然而也不過就是隨意比劃,活動活動腿腳而已,絲毫沒往練功上麵想。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日,這天,他剛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臉,急不可耐地將昨夜沒看完的那本書捧了起來,未及細看,門就呯地一聲被人用力推開,將他嚇了一跳,一見是平時負責向哥哥傳令的夥計,不由微嗔地問道:“三哥,何事這般著急?我哥哥可並不在家啊。”
那“三哥”臉色煞白,聲音顫抖,道:“別捧著你那破書看了,快……快跟我來吧!”
沙舞風見他樣子不對,不由大訝,放下書走到門前,問道:“三哥,你這是怎麼了?”
那三哥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隻一把抓住沙舞風的手腕,拉著他便跑。沙舞風連連呼痛,那三哥卻不理會,無奈下他隻得加快步伐,勉強跟著三哥疾奔,轉過走廊,直來到四樓葉偶紅的房外。
幾位樓中地位頗高的老字輩刺客,此刻均在屋外,一見他們,其中一位立刻不悅道:“劉小三,你把他帶來幹什麼?嫌不夠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