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長安六十一年正月十五。
元宵佳夜,長安城中,到處都洋溢著節日濃重的氣息。
並不寬敞的河道上,或大或小的船隻往來穿梭,每艘船的船篷上都挑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隨著波浪的節奏來回擺動,花燈內的燭光一閃一閃,煞是好看。船篷下麵,公子佳人倚紅偎翠,戲酒調笑。
岸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青磚鋪成的路麵上來來回回,道路兩旁是售賣各式貨物的小販,或挑擔,或擺攤,不論是什麼,在今天,都一定能賺的盤缽皆滿。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小販們的叫喊也變的格外賣力。
這也令原本安靜的城市的上空,交織上喧鬧的動靜和溫馨的氣息。
可能笑的最開心的就是售賣花燈的小販了,貨架上的花燈漸漸減少,身旁裝銅板用的鐵盒也不停的叮當作響。而街中次第亮起的一盞盞燈,則映亮了挑燈人那洋溢著歡喜的臉龐。
夜幕終究還是徹底鋪進人間,人流漸漸稀少,小販的貨架上也隻剩下最後一個格外精致,卻也碩大無比的牡丹花燈,因為價格,有人問津卻無人傾囊。
正當小販低著頭,微笑著一邊清點自己今天賺到的銅板,一邊考慮是不是降價賣掉最後一個花燈,好早些收攤回家,給老婆炫耀自己豐厚戰果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飄入自己的耳畔:
“這個我要了。”
小販抬起頭,一個外表俊秀清冷的少年映入了自己的眼簾。寶藍色的發帶將頭發整齊的束起,幹淨的麵龐上是清晰的線條,俊朗的五官,華貴卻不失清雅的白色衣袍中央束著和發帶一樣材質的寶藍色腰帶,左邊還懸著一塊淡紫色的玉佩,周遭籠罩著一層祥瑞之氣。所有一切都完美的幾乎沒有一絲瑕疵,隻是那不合乎年齡的深邃眼神與這些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少年的身上透出著一種無法令人忽視的氣質,讓人微微感到震懾。
少年看了一眼望著自己發呆的小販,嘴角微微上翹,再次問道:
“怎麼,不賣嗎?”
“賣,賣,當然賣。”小販才恍過神來,慌忙答到。
“好。”少年取出一個銀錠,輕輕的放在了桌案之上。很明顯,買一百個這樣的花燈也足夠了。
“小爺,這個…這個小的實在找不開。”小販望了望眼前的銀錠,暗自吞了吞口水,回道。
“不用了。”少年的語氣依然平淡如水。
“謝謝小爺,謝謝小爺!”小販慌不疊的道著謝,收起銀錠,轉身取下後麵貨架上的最後一個花燈,雙手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少年正準備接過,突然一隻纖細白淨的手伸出,些許粗魯的一把奪過竹竿,將花燈搶去。
小販和少年同時望去,隻見一個和少年年齡相仿的少女舉著花燈,滿臉的開心神情。少女的麵孔清秀可人,白淨的麵龐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格外迷人,小巧的鼻子和紅櫻般的唇更是精致無比。一身粉紅色的裝束,一看便知價格不菲,然而在少女的身上卻全然沒有世俗的味道,反而格外清新雅逸。
少年的眼神微微凝滯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
“可是…這位小爺已經買下了。”小販為難的說道。
“不管,誰讓本姑娘就看上它了。”少女嬌嗔道,可愛的麵龐上微微顯露出的怒意非但沒有破壞她的迷人,反而更顯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