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怎麼告訴叔叔,自己即將要脫離這個家呢?
陳軍跟大多數沉默的父親一樣,眼裏心裏總是裝著很多事兒,但一到嘴上,卻說不出半個字。
兵工廠的燥熱溫度,使得陳軍的皮膚要比常人看起來紅了許多,開裂的皮膚,在他的額頭上永遠地刻上了抬頭紋。
用嬸嬸的話說,自己的叔叔總是一副“衰”樣,一家子好運氣,全被他這副長相敗光。
“叔,我想去學校住宿.......”
兩個男人沉默了許久,陳燃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他隻是想借著“住宿”的名義離開這裏,去追尋自己的道路。
陳軍跟所有窮人一樣,心中擔憂的永遠隻有一件事。
“住宿?那要多少錢?”
一說起“錢”這個字,客廳的嬸嬸,仿佛就觸發了憤怒的開關。
“嬌生慣養的白眼狼,好端端的家裏不住,去花錢住宿,真當自己是少爺公子了,我們家卓兒每天來回一個小時,我還舍不得花錢讓他去學校住宿呢.......”
聽著嬸嬸的咒罵,陳軍略顯無奈。
很顯然,這件事的決定權不在他這裏。
隻要家裏涉及到花錢的事兒,都是嬸嬸在定奪大權。
然而陳燃早就編好了對策。
他連忙說道:“學校要組織學生去技師學院進行技能比賽,我被選中了,這些日子我要在學校認真鍛煉自己的技能。”
“錢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學校派我們去比賽,費用自然是他們出。”
聽到這裏,陳軍臉上的抬頭紋頓時輕了一些。
但門外,依舊能聽見嬸嬸的抱怨。
“嗬,讀個中專過場比武科中學還多!”
“在中專學習好有什麼用?18歲以後還不是要出來打工。”
“還不如直接跟著你叔叔去兵工廠,既能節省學費,又能回報我們......”
今天的嬸嬸,似乎格外地嘮叨。
陳軍聽得心裏也有些不耐煩,他回頭朝趙豔紅還了句嘴:“燃兒都說了,不要我們花錢,你還囉唆什麼?”
窮人家的女人,似乎都會被生活折磨成潑婦。
見陳軍還敢還嘴,趙豔紅便開啟了吵架模式。
“陳軍!你個吃裏爬外的東西!”
“別人家的兒子,養得滋滋潤潤,自己家的兒子,不管不問!”
每每提到陳燃的身世,陳軍就顯得格外敏感,他連忙關上了房門,但坐在床上的陳燃卻依然能聽見外麵的吵架聲。
這些日子,陳燃早就習慣了。
以前他一直在忍,但是現在.......
陳燃摸著被窩裏的二十萬,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展望。
第一步先賺錢,然後再想辦法把學籍轉到武科中學去。
不知道馬衛國和張蓮英能否幫到自己。
不管怎麼說,自己走到這一步,也算很幸運了。
陳燃小心翼翼地將錢收了起來,然後蒙著被子側躺著睡覺。
門外的吵架聲,逐漸化為安眠曲。
迷迷糊糊中,他進入了夢裏,瞅見了另一個自己。
一個,成為了武者,獨當一麵,不再麻煩別人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