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牽著小麗,走走停停,像是中了毒一樣,自尊一點一點被消耗殆盡。
在這間店裏,服務員穿著統一的工裝,像寫字樓裏的白領,因為閱人無數,很快便看出我的家底。
我硬著頭皮,一步一挪在她們的目光下,希望可以找到一雙拯救我的鞋子,讓小麗穿上她,快點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我和小麗本來是極其普通的穿著,但是在這店裏呆的越久,越顯得突兀。
小麗則始終不說一句話,默默的跟著我走,她的手心裏一片潮濕,順著紋路,一直暖著我的心,給我最後一丁點兒勇氣。
快要走完一圈時,小麗輕盈的轉到我前麵,嫻熟的摘下一隻鞋子,我看標簽,是我手裏的三倍有餘。
“麻煩您,這款拿雙三十八碼的。”小麗微笑道。
服務員將信將疑的審視我們,還是去了。
我們依舊不說話,小麗坐在寬大的矮腳我是畜牲,我吧上,優雅的架腿而坐,蹺起一腳,緩緩的褪下鞋子,留半隻腳蕩在鞋桶裏。
服務員把鞋拿來,小麗換上一隻,氣勢登時而起。
她很老練的試了試,簡略指出幾項設計上的硬傷,惋惜道,“走吧小祥,”我好像在深淵裏見到了希望的光。
“這裏沒姐喜歡的款,我們去別家看看。”
出了店,我猶自驚魂未定,說不清是羞辱還是難過,交織在一起,不說話。
小麗挽著我,手指陷進我臂彎褶皺裏。
走不多遠,遇到一個職校同學,帶著她村容土貌的女朋友,狹路相逢。
“小祥?交女朋友了啊?一夏天沒見你,原來專心陪嫂子啊!”
小麗微笑著對他倆點頭,而他女朋友好像有些敵對的目光,不斷掃量著小麗,好像小麗的出現,阻礙了她這道亮麗風景。
“找到工作了嗎?”我想把話題岔開,畢竟他也常去那地方,生怕被他認出來,恍然間手心裏已攥出了汗,被涼風一帶,冰涼的冷。
“過了年兒再說吧!你和嫂子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有些時候了,近來忙著找工作,忘了給你們介紹。”
“我說呢!找一這麼漂亮的媳婦兒,自然是無暇跟我們瞎混了是吧!”說著他自娛自樂的笑,引得他身邊的村姑更是不滿。
這時小麗騰出一隻手去,輕輕托起村姑胸前掛的一串飾品,像是那種在公園打氣球送的贈品一樣,在這種陰暗的冬季裏,都能閃閃發光的塑料貨。
“哎呀,這個水晶真好看!”小麗熱切道,轉過來對我說,“小祥我也要!”
村姑的臉立即回光返照,綻放出和諧美滿的笑容,悉心指導我們在哪條巷子哪間女生店可以買到,小麗一臉誠懇的不住點頭,我意外的發現小麗其實挺聰明的。
最後我們皆大歡喜,紛紛與對方依依惜別。甚至過了馬路,還意猶未盡的揮揮手。方不甘遠去。
“別回家了,直接去外交部吧,巴以和平全靠你了。”
“女孩子嘛,總喜歡聽些好話的——小祥以後要是追妹妹,記得嘴巴要甜啊!”
我不吭聲,小麗便又怕了。
“你想買那雙鞋子給我嗎?”小麗試探問。
我又一陣委屈。
這幾個禮拜戒煙後,做什麼都無法專心,時不時就從嘴裏吐出一口氣,嘶嘶被鼻子吸進去。吃飯後,上廁所時,做完後,最可怕是大片大片的空閑時間,被煙霧在口腔中緩衝的記憶一波一波襲來,無論做任何事都失去了原本的歡愉。
結果費盡心機的一番苦心,失敗了不說,還差點被高貴的灼死。
“是這樣的,戒了三個禮拜的煙,攢了三百塊,本想在聖誕節送你的,看來等不到了,沒想到今天也……”
說著,就覺得這座城市離我遠了起來,四周的景與人都急速擴大,我終於卑微成一粒塵土,可以不顧及旁人的眼光,沒種的哭了出來。
婚紗照拿出來了。相框裏兩個人神情機械而刻板,陌生的像電梯裏不得不一起同行的人,終點一到,立即各奔東西。
小張讓我把它掛起來,便不再過問。此後幾年,她無數次在這照片下經過,卻從未停下來看上一眼。
婚期定在了公曆三月三號,巧的是,這天是小麗生日。
這時去小張家吃飯,早已習以為常了,大家各吃各的,再沒人想做一家之主,因為小張就在那裏。誰也無法逾越她的權威。
小張媽媽給小張準備了一張十萬的存折,既是嫁妝,又是心意,不帶車也不買新房家電,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天小張在電腦前看汽車網站,看得我一陣犯怵。小張也不理我,過了幾天,直接問我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