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一會兒,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小麗一昧搖頭,然後就是不住的擤鼻涕。
過了會兒她緩過來了,又要做,被我按在那裏。
“不想說就歇歇,萬一熬壞了身子怎麼辦。躺會兒吧我們。”
小麗哭得多了,鼻音很重,“沒事兒,就是,就是突然……”
話沒說完,淚又打了下來。
我就抱著她,不許她再說了。
當有人無助的在你懷裏哭泣時,你會覺得你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人;但是繼而無法為她解決問題,你往往又會自責自己是最沒用的。
喜悅與絕望並存,希望在夾縫中生存。
小麗說,“剛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以後就見不到小祥了,特難過。”
小麗把我說的一愣,先前那種委屈一下子冒了出來,撲哧撲哧,也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類似女朋友關係的人麵前哭。
彼此都光著身子。
後來我們並著肩,抱著腿,靠著牆壁,坐在床上。
外麵起了風,帶的門框嘩嘩做響。稀薄的陽光被刮散,卷進細細碎碎的塵土中,兜過玻璃窗,粒粒輕響。
小麗的電腦唱著羅大佑的戀曲八零。
春天刮著風,秋天下著雨,
春風,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都隨風遠去。
“暑假也過完了,小祥也去找份工作吧。”小麗沙啞道。
“哪還有什麼暑假,我已經畢業了啊。”
“嗯,那就去找點事做。”
我非常不喜歡她這樣鄭重的與我,說這些老生常談的話。
我不接話,環顧房間。耳畔似乎又可以聽到夏日淋淋的大雨,不絕的從梧桐樹上灌進院子裏。小風扇也放起來了,它的嗡嗡聲被秋天送走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快樂的熱天,好像過去了。
同樣的房間,異樣的心情。我眼裏都是十幾天前,或者幾十天前,我坐在如今同樣的位置,一手夾著煙,一手摸著小麗黝黑的長發。
有時夢中想到,那手中的長發,會像粉絲一樣好吃。
“在這個社會裏呀,很多人都沒有良心——可能以前是有的,但是被別人吃了後,自己也就學會了吃別人的良心。”小麗拉著我的手叮囑,“沒人會管你是不是家裏的獨子,是不是大人手裏的寶貝,是不是情人心裏賴以生存的寄托——所以如果有人欺負你,攻擊你,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和熱天下雨,冷天下雪是一樣的道理。”
“我知道。”
“——所以,小祥你要好好的,像個男人一樣,頂天立地的生活。”
“頂天立地不就頂雷子了麼。”
“頂天立地是胸懷要大,像大海一樣。”
“你這不是矛盾麼。”
“溫柔的男人像海洋……哎呀我唱不來,你唱。”
“愛在風暴裏逞強,哭還是風平浪靜的模樣……”
然後小麗與我輕聲合唱,“卷起了依戀那麼長,揮手目送你起航,到你覺得我給不了……”
她湊過來,吻我的嘴,
攬住我的頭,埋在她胸口。
之前和之後,我親過很多人的嘴。對我而言,接吻不過是交換口腔氣味與口水的儀式,是與新結實的戀人確立關係的行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