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蔥鬱,山峰疊起,偶爾響起的鳥叫聲中,隱隱透出寒冷徹骨的涼意。
柳劍腳步踉蹌,拚命奔逃在亂石叢生的西藏群山中。
一身皮衣皮褲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原本背在身上裝帶著食物衣物用品的粗布大包,早已經扔到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皺著眉頭,眸子中陣陣寒芒劃過,柳劍“呼哧呼哧”地喘了一會氣,斜著頭瞧了一眼遠遠追在身後的近百名特警,心中一陣絕望升起。
不過旋即,青年想到躺在家中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的父親母親,眉頭又舒展開來,輕輕鬆了一口氣,柳劍再次加快了逃亡的腳步。
青年本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今年剛上大三,每日裏在大學裏過著悠閑自在的逍遙日子,以每一個中國大學生都知道的閑適打發著漫長的美好大學歲月。原本以為以後就會這樣平淡地上完大學,然後進入某個公司任職,之後娶妻生子安靜地過完這一生,可是一件突如其來的禍事中斷了柳劍計劃中的幸福日子。
因為那個煤礦老板酒後駕駛一時疏忽,柳劍的父母躺進了醫院。麵對著吞金如喝水的醫院,家境普通的柳劍一家根本擔負不起天文數字的治療費用。
而那個造成柳劍一家禍事的煤礦老板,卻依仗著龐大的人脈關係,不但壓下了酒後駕駛撞人的罪責,更是反咬一口遷怒柳父柳母騎車子不看好路撞壞了他的林肯豪車。
麵對這樣顛倒黑白,讓柳劍一家幾乎家破人亡的大慘事,原本有些怯懦有些沉默寡言的青年竟然一下子成熟起來。
買刀,探聽情況,入室滅煤礦老板一家數口滿門,搶錢為父母看病……然後,便招來了大批特警的追捕。
這樣震驚全國的滅門大慘案,一年前幾乎讓整個河北省為之窒息。
想到這裏,青年眸子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流動,對此他自覺問心無愧,隻是讓他有些遺憾的是,沒有看到父母完全康複的模樣。
不過想到心細如發孝敬父母的妹妹,在妹妹的照顧下想必父母很快就會好的,柳劍眉宇間又閃過淡淡的欣喜。
冷風吹過,帶來遠方雪山上的冰涼,凝視著遠方隱隱約約的身影,黑臉特警隊長緊皺的眉頭舒展下去,一年的辛苦追捕,無數次的鬥智鬥勇,終於讓他們將這個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圍堵在寒霜滿天的西藏群山當中。
想起老局長憤怒的臉龐,高層領導數十次的嚴厲責難,黑臉隊長一陣苦笑,這個連殺九人,滅人全家的柳劍,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狡猾犯罪分子。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暗度陳倉……各種各樣的狡猾伎倆層出不窮,簡直讓他們窮於應付,麵對著全國無數民警特警的追捕,居然還能夠逃亡一年不被抓住,縱橫數萬裏,輾轉全國大部分地區,如此驚人的戰績,簡直讓這個黑臉隊長也不能不說一聲服氣了。
身邊一名冷眼特警凝望了一陣遠方的身影,快速從背後拿出一支狙擊槍,正要瞄準開槍,黑臉隊長攔阻道:“別殺他,上麵說了,要活的。”
冷眼特警點了點頭,將狙擊槍放回去。
隨後,一行近百人繼續快速追擊過去。
在無數雪山的映射下,原本火紅的太陽,遠遠看去竟然變得有些蒼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轉眼間又是幾個小時,慢慢的已經夕陽西下,流露出幾絲殘紅。
柳劍深一腳淺一腳地拚命逃竄著,遠處隱隱約約又出現了一座陡山。
臉上有血液流過,不過片刻就凝固了,傍晚的西藏群山,寒氣徹骨。
看了一眼遠處的陡山,又瞧了一眼身後再次追近了幾分的特警們,柳劍咬了咬牙,加快了腳步。
一個小時後,凝視著陡然立在眼前的萬丈深淵,柳劍心中冰寒至極,他萬萬沒想到,那座看起來並不是很高的陡山,其後麵居然有這麼一座霧氣幽幽的懸崖絕地。
難道是天要亡我,柳劍撇了撇嘴,苦笑一聲,站在懸崖旁邊,動也不動。
冷風吹拂,卷起青年耳邊淩亂的發絲。
看了一眼遠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特警們,此時此刻柳劍的心中卻忽然沒有一絲繼續繞路逃走的欲望了。
父母如今已經安然無恙了,有自己悄悄留下的那些錢,相信心細如發的妹妹能夠將它們藏好,自己一家日後的生活有了依靠,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一年的逃亡生活他已經受夠了,既然這樣,那就去死吧……
柳劍眸子中劃過一道決然光芒。
黑臉特警隊長看著懸崖旁邊那道衣衫破爛的身影,眼中震驚之色劃過,來不及靠近到前,已經遠遠地高聲喊道:“不要跳,坦白從嚴,抗拒從寬,隻要你認罪伏法以後老實接受改造,國家還是會給你一次機會的。”
雖然黑臉隊長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喊的話,犯了這樣的滔天大罪,怎麼可能會有機會,除了槍斃,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可是有些事做了跟不做,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黑臉特警隊長心中還有一絲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