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君猛的停住,眯了眯眼。
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冒出來:為什麼他居然不厭惡小矮子的嘴巴?這說不通……
他有潔癖,又是被一個男人親了,按道理他應該很生氣很暴躁,就算被小矮子一通鬧後原本應有的暴怒打了折,但生理上的厭惡是沒法打折的,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他居然不討厭小矮子的碰觸……
當時沒顧上,可現在細細想來,也無半分厭惡之感,唯一的感覺就是小矮子的嘴巴好軟好潤。
這不科學,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風。
李成君微微蹙眉,負手站在原地看著樹上一片被風吹掉的葉子打著卷兒飄落下來,忽悠忽悠的似乎讓人無法捉摸。
宋保泉與趙如康趕上他,趙如康照例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宋保泉湊到李成君身側,一眼瞅見他蹙著的眉頭,忙盡職盡責的稟報:“殿下,雙武侍已在接受杖責了,這三十杖足夠他長記性了,看他以後一個小小武侍還敢不敢……”
李成君冷眼掃過來,宋保泉忙住了口,正了神色低下頭去:“奴才知錯了。”
這幾日因著雙武侍的緣故,他也跟著放鬆了下來,說話有些不經大腦了,太子剛剛才叮囑過不願在外麵聽見此事半個字,他這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實在是糊塗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少與那雙武侍接近,以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雙武侍是個奇跡,他宋保泉可不見的有那麼好運,唉,真是同人不同命。
李成君哼了一聲,沒去追究他的失言,倒被他的話提醒了,宋保泉說的對,小矮子不過一個小小武侍而已,她冒犯了自己,他以杖責做責罰已算是天大的寬容,還犯得著花費多餘心思在她身上?為一個小小侍衛浪費時間不值得,他不厭惡她的碰觸,隻能說明傻人有傻福,上天保她一命而已,僅此而已。
李成君懶得再多想,回了東苑的正閣。
到了下午,宮裏的太傅過來講了一個時辰的文課後,留下了一些皇上特地吩咐帶來的折子,都是朝中之事,有些是皇上已批閱過的,有些是還未批閱的。
皇上的意思十分明顯,這讓太傅很是欣慰,走時一再叮囑李成君要細細過目好好思考後,再做回複,萬不可辜負皇上的期望。
李成君自幼喪母,皇上與皇後的感情深厚,素來十分寵愛他,寵而不溺,愛而不嬌,對他的期望自不可言。
李成君待太傅走後,便在書房裏看折子,已批閱過的不過都是些小事,他與皇上的意見並無出入,倒是那些還未批閱的,俱是些比較棘手之事,不能輕易下定論,李成君所學甚多,自有想法,幾番思量方下筆揮毫。
他不能直接在折子上批閱,皇上要的是他的想法,便不能一兩句簡單概括,是以一個下午他都在書房裏,到了傍晚時分,宋保泉瞅瞅時辰,出言問詢:“殿下,可要進晚膳?”
李成君抬頭,這才察覺天色已暗,書桌上還剩十多本折子,今晚應是能全看完了,他停下筆,點了點頭:“傳膳吧。”
膳食早已做好,很快便有太監端著食盤魚貫而入一一呈上,李成君在一旁的水盆裏淨手,旁邊侍候的太監剛把雪白的手巾遞給他,就聽到門外響起一疊聲的對不起對不起。
分明是小矮子的聲音!又闖了什麼禍?
李成君擦著手,看了一眼門外,宋保泉幾步走過去,不一會兒返回來,“殿下,侍衛正換值,雙武侍不小心撞到了送湯的太監身上,灑了些湯水出來。”
端湯的太監縮著身子站在一邊,不敢做聲,湯已放在了飯桌上,碗沿上果然有些灑出來的痕跡。
宋保泉看著李成君的臉色,小心道:“殿下,要不重新換湯來?”
李成君擺擺手,傳膳的太監們都鬆了口氣,躬身退了出去,他坐到桌前,吃了兩口,說道:“叫小矮子進來。”
雙笙被傳了進來,嚴格說來,今日是她第一次當值,她還是有些小緊張的,換值的時候隻顧得跟阿武交接,就不小心撞了人,原還希望沒被裏麵的人聽見,現在被傳,就知道又要不好了。
她低著頭,底氣不足的站到了李成君麵前,上午剛挨過打,下午如果接著再來一頓的話,屁股啊,我該怎麼拯救你。
李成君一個下午埋首折子中,現在看到她,莫名的有種放鬆的感覺,尤其是她這幅低眉順目的樣子,很是順眼,他細嚼慢咽的進食,用一種聽不出情緒的語調說道:“你把本王的湯弄灑了。”
雙笙心中一涼,這分明是問罪的語氣,她呐呐的開口:“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李成君哼一聲,口氣不善:“還敢狡辯!”
看來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雙笙覺得自己命真苦,為什麼攤上個這麼小氣的太子,連一碗湯都要這麼斤斤計較,她心裏歎了口氣,呐呐道:“殿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