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奇說:“倒是有點意思,可是給他起外號的人,也太沒人性了,光知道揭別人的短,他為別人著想過嗎?他體會別人的感覺嗎?”
邵鵬見他把話題扯到人格問題上,自己一時沒了言語。沒想到他在商場上巧嘴如簧的人,也有啞火的時候。
郝奇想著事,走的就快,一會便來到冷水橋。他一眼便看見地痞正在那裏修鞋。不過今天他沒有坐在地上,而是直直的坐在一張舊木椅上。
那張靠背木椅通體都是木頭做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木椅的外表沾滿油膩,有些地方已經漆黑一塊,但看起來很是結實。
地痞坐在椅子上,感覺穩穩當當。
郝奇對地痞說:“大爺,我是來拿鞋的,已經放了好長時間了。”
地痞看了看郝奇,努力的在記憶裏搜索著。
郝奇說:“我那雙是白色綠條的運動鞋,我來拿好幾次了,你都不在,我還以為你這裏關門了呢!”
地痞聽了他這麼說,忽然歎口氣說:“哎,不是我不想過來啊,家裏麵出事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郝奇疑惑的看著他,心想我是到你這裏來拿鞋的,你怎麼又說起來這些,但是還是好心的問說:“大叔,什麼事情啊,看你愁成這樣?”
地痞語氣很是遺憾的說道:“我父親去世了。我父親今年七十九了,一輩子養了五個孩子,三男兩女,我是最小的一個,屬我最不讓他省心,可是又屬我最沒出息,一輩子落個修鞋的,活活的把我爸給氣死了。”
郝奇看他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卻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兄弟姐妹,便說:”其實,每個人活的都不一樣,人也有終於老去的那天,你也別太責怪自己了。”
地痞的眼睛中淚花打轉,停下手中的活計,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人啊,要是能重活一次該有多好,那樣就不會有什麼遺憾了,現在也隻有這把我爸坐過的椅子,我拿過來,天天坐著,就當能看見他了。”說完,拍拍自己所坐的椅子,像拍了自己的一個夥伴,或是一件寶貝。
旁邊一個人說:“地痞啊,你還做不做生意了,你整天光說這些有啥用。你說你平時什麼事情不是高高興興的,難道這件是還把你給擊垮了?”
郝奇看著地痞傷心的神情,繼續勸解他道:“有東西紀念就好,總比沒有強,人總要向前看的,你說是不是。”
地痞知道自己剛才過於失態,趕忙說道:“小夥子說的對,人都要向前看的,每個人的活法都不一樣。我知道這個道理,你本來是我的顧客,我今天沒來由的和你說起了這個,惹的你心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郝奇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隻是我的鞋修好了麼?”
地痞想了想,說:“你的鞋什麼樣的。”
郝奇說:“白底綠條的一雙運動鞋。”
地痞說:“我看看。”他在自己的破鞋堆裏翻弄半天,然後皺著眉說:“前些天,我要走的時候拿了一些回家,估計在那裏麵。你們不如有時間再過來我給你拿來。”
郝奇想想說:“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地痞找來一支筆,拿出一張紙,說:“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郝奇說:“我叫郝奇,赤耳郝,奇怪的奇。”
地痞應了一聲,在紙上寫道:郝奇,一雙白底綠條運動鞋。
郝奇從冷水橋往學校這邊走的時候,猛然看見路邊的冰雪已經開始溶化了。他想起了地痞說起的事情,就暗自歎道:等溶化幹淨後,還會有新的一場雪降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