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鈺見到她這麼感興趣,便將一旁的燭火稍稍移過去些,方便她好看的清。
“其實我當時騙了你,我並非無處可去。”
“嗯,我知道。”女子頓了下,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桑鈺微微有些驚詫,仔細想了想,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關於自己的太多事情。
孟卿禾沒有抬頭,隻是看著手中的書信,悠悠道:“也並不是早早就知道,隻是看到你去江州之後,便覺得你並非沒有去處,想來是不願意去罷了。”
桑鈺輕挑了眉,“哦?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去的?”
女子忽然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十分誠實地說道:“你去江州的次數很少,每次從江州回來你的心情都不好。”
雖然他不說,也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孟卿禾還是能感覺到。
每次從江州回來,他的笑容裏夾雜的苦澀似乎更濃鬱了。
桑鈺怔愣地望著她,本能地硬撐著笑了笑。
他沒有想到她居然能看得出來,他以為自己的演技早就已經到可以瞞住所有人的地步。
“其實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不用笑,不用這麼勉強自己,這裏也沒有什麼外人的。”
女子的話帶著一股輕而又輕的柔和,像是一道涓涓細流無聲地滋養幹涸的土地。
少年收起了笑容,睫毛輕顫,情緒難掩,很快對上她的雙眸,牽唇帶著一絲期許和試探,“卿禾,對我這麼好,你不怕我這輩子賴上你嗎?”
這個時候的桑鈺似乎看起來並沒有了平日的慵懶光彩奪目。
他卸下了一身的防備和麵具,看起來像是一隻無助脆弱的小獸。
“你會嗎?”一輩子那麼長,誰又能保證呢?
她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繼續望向書信上的內容。
“我一直在這麼做,卿禾不是都知道嗎?”少年聲線繾綣,目光直白,說出來的更是沒有絲毫掩飾的熾熱。
他碰到的女人很多,各個望向他的眼神都帶著癡迷,可他誰都瞧不上。
並非別的,他這十幾年都是在蘭袖閣那樣一個供女人取樂的地方。
雖然隻是賣藝的地方,但是做起皮肉生意的男人不少,早就沒有名聲這一說法。
那些女人當著他的麵海誓山盟,背地裏又是鄙夷蔑視。
說他假清高也好,說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也罷,他就是不願意讓那些女人靠近自己。
他覺得惡心。
蘭袖閣的過往,這是他最不願意在她麵前提起的事情,哪怕他仍舊清白。
可是誰又會在乎呢?
每每想到這裏,桑鈺就覺得有些抬不起來。
可是這一刻,他不得不提起這段令他難堪自卑的曆史。
“卿禾不願意接受我,是因為我是從蘭袖閣出來的嗎?”
少年喉間艱澀,捏緊手中的茶盞,指節泛白,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出來。
小鎮不大,桑鈺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不過這樣的事情總是瞞不住的。
或早或晚,這件事情無可避免地傳到她的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