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初(2 / 3)

在兩隻蟲子距離已經不到一拃遠,蟈蟈綠色的口器咋動兩下,有力的後腿蓄滿力量,在下一刻即將發動致命的襲擊時,少年終於還是動了。

蟈蟈與蟬隻覺得頭頂一道黑影迅疾一閃,立刻便收了回去,帶起微小的風聲。然後便見到一塊棋子大小的梨塊被放置在了兩蟲之間,速度太快,弄得蟲子都是愣了一瞬間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噪耳的蟬鳴聲戛然而止,受到驚嚇的蟬兒立刻撲棱棱地展翅逃生。晚了一瞬後,蟈蟈也立刻逃命了。而黑衣少年,卻是猶如雕像般站著一動不動。

林間依舊平靜而生機勃勃地進行著新陳代謝。如此安靜了許久,忽然幾片綠葉發出些許微響,接著蟈蟈敏捷地跳了出來,撲向那塊散發著甜冽氣味的梨肉。稍稍遲疑後,將之緊緊抱起,然後就飛快地逃得無影無蹤了。

少年依舊靜靜地杵立著,隻是那僵漠的嘴角,揚起一個淡而無聲的弧度。

……

遠處野餐的地方此時橫生變故。

“救命啊!”

曉焰幾人正在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趣事,忽然間遠處出來了一聲急促的呼救,聽聲音似乎還是個比他們都小的孩子。幾個人立時一靜。曉焰和另一個男生甚至還站了起來,幾雙目光齊齊向呼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救命!救命!”

又是兩聲驚恐的呐喊,在樹林的枝葉間帶起散亂的的回聲。不多時,一個狼狽的幼小身影,漸漸出現在了重疊交錯的林影之間。

緊隨而來的還有兩個高大的高中青年,混混模樣,塌肩駝背,眼神裏閃著扭曲的殘忍光芒。正一路追著那名幼小狼狽的男孩踢打,變態的快意隨著肆意的折磨充斥在那兩張暗白色的網吧臉上。

男孩踉蹌地奔跑著,忽然又被狠狠地踹中後背,跌倒在地,他顧不得疼痛,連忙翻滾著爬起。正在這時,他忽然看見了十幾米遠處野餐鋪上那名一頭橙發的少女。猛然一愣後,忽然間委屈地嚎啕大哭,淚水在那張黑垢遍布的小臉上恣意流淌,和成幾條灰黑的髒水,那般摸樣,分外可憐。

“佳樹!”

曉焰明顯是認得這個七八歲的孩子。然而還未等她有什麼動作,兩名青年便已經圍了上來。伴隨著幾聲惡毒的咒罵,幾隻冷硬肮髒的鞋底毫無輕重地落在男孩的頭上,臉上,身上。男孩淒厲的嚎哭聲還未喊響,便已被迎麵而上的鞋底堵得嗚咽無聲。兩名青年肆意地玩弄著,就好像他們腳下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而是一團毫無生氣的泥巴。

前後短短的幾秒時間,看到男孩被人如此對待,曉焰琥珀色的瞳仁中登時燃起一股看的見的憤怒。

“住手!”

曉焰的聲音清脆有力。兩個胡亂踢打的青年頓時被嚇得一滯,扭頭便看見一道亮眼的身影正憤怒地衝向他們。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尋常男生的百米衝刺。緊接著一條苗條卻意外結實的美腿高高抬起,狠狠地踹中了前麵那名青年的腰部。

“啊!”

曉焰的力度可不比尋常的嬌弱女生,那名青年痛呼一聲,立刻在這矯健的一擊下栽倒在地,手捂腰部痛得麵色發白。另一名青年一時間被這氣勢洶洶又威力十足的一擊給弄懵了。

“曉焰大人!”

趁著這個空檔,小莉等剩下的幾個人連忙跑了過來。而地上渾身汙垢的佳樹,則是張皇滿麵地爬了過來,委屈地哇哇大哭,不過佳樹十分懂事,即使委屈至極,也並沒有這樣髒乎乎地直接撲到曉焰的身上,隻是悲傷地傾訴。

“疼死了!他奶奶的,小妮子,你敢踹我?”

稍微過了一會。地上那名青年緩過些勁來。捂著腰站起身,目露凶光地盯著曉焰的臉。而另一個也回過神來,尤其是看到對方隻是幾個小孩時,更是惱羞成怒,嘴中再次罵罵咧咧,不懷好意地向幾名少年靠過去。

靜謐的林間,涇渭分明地站著兩撥人。一方是舉止囂張,聒噪放肆的兩名青年,另一方則是明顯矮了一頭的幾名少年。

少年們的目光裏明顯蘊藏著恐懼,在極其安全的學校裏長大的孩子,幾乎沒有麵對過叫罵以外的任何敵對與危險。在書堆裏蜜罐裏長大的他們,懦弱得幾乎沒有任何真正動手的概念。麵對這些整日在街頭廝打流血的不良,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底氣能夠與之相鬥。就連曉焰也好不到哪去,方才那一擊隻是含怒發動,麵對已有防心的混混,她沒有再擊中一次的信心。

眼下,似乎已經被逼上了絕路,正當地上的佳樹眼中再次流露出無助的神色時。站在最前的曉焰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突兀地迸出喜悅的亮光:

“差點忘了,那家夥肯定還沒走!一定還在這個林子裏!”

想到這裏,曉焰再次望了望兩個不斷逼近的青年,暗暗鼓起勇氣。雙手攏在嘴邊,深吸一口氣,然後放聲大喊!

“皓月!——救我呀!——”

曉焰的聲音清脆動聽,傾力一嗓子之下,喊聲幾乎響徹了這片方圓百米的小樹林,回聲重重。

百多米遠處,正盯著一根空枝沉默思考的黑衣少年,被這突兀的一聲叫喊驚醒。回想起方才的叫聲,少年原本有些茫然的雙眼,在下一刻猙獰乍現。

兩名青年也被這突兀的一聲驚得一滯,剛想要再度上前恐嚇,打擊掉幾名少年最後的勇敢。隻不過,變故驟生。

左側的樹叢中,忽然間傳來了喧嘩的枝葉碰撞聲,由遠至近,速度之快,簡直有些瘋狂。緊接著,樹叢中一個少年摸樣的身影破葉而出,樹葉被碰撞得漫天飛舞,映著飛葉,一蓬黑發下一雙陰冷至極的視線死死地鎖定了兩名青年。而動作則沒有絲毫的猶豫,單腿如長槍般緊繃,一記彈踢似箭矢飆射,足尖毫不留情地直刺向青年的喉嚨。

前麵那名青年,一瞬間竟被這名黑衣少年的出手駭得嘴唇驟白,僵硬的恐懼感從心髒向四肢擴散。打了十幾年的架,青年從未感覺如此的危險。這樣的勢頭,已經不是那種在街頭拚鬥的凶狠,而是真實的殺戮,一種想要抹滅他生命的暴戾意念,可怕得讓人心寒。

“砰!”

青年雙目圓瞪,憑借著最後的本能拚命躲閃。可惜在少年的腿速麵前,他的動作簡直猶如兒戲。白幫的布鞋狠狠地踢中了青年的咽喉,巨大的力量瞬間傾瀉,青年的喉管在一刹那間幾乎被擠壓得扭曲,腦血凶猛倒流,將青年的額臉充脹成難看的豬肝紫色。身體被凶猛的力量衝擊得雙腳離地,拋飛出一米多遠的距離,重重地砸地,不省人事。

黑衣少年腳尖敏捷地回收,沉默地站定,然後轉身麵向那群學生。

少年們隻看到忽然跳出了一個同齡人,輕而易舉地打殘了一個混混,在短暫的驚駭過後,齊齊歡呼著圍攏過來。不過很快地,歡呼聲戛然而止,除了曉焰與佳樹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麵露驚色地望著忽然跳出來的黑衣少年,呐呐無語,腳步僵硬,遲疑不決。

少年的黑衣黑發皆是毫無齊整可言,幾乎找不出什麼文明優雅的痕跡。與本算得上順眼的臉龐和身段,卻沒有散發出任何同齡人該有的、活躍與開朗的氣息。相反的,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說不上的灰暗與陰沉,讓人感覺無法接近。

淩亂的黑發下一雙半掩著的墨黑色瞳仁,閃爍著冷漠與抗拒的光澤,陰森如午夜裏噬人的狼,目光所至,寒人心扉。

“皓月!”“皓月哥!”

曉焰和佳樹對於黑衣少年的到來顯得十分欣喜,而對於他那副冷漠的模樣,仿佛見怪不怪了,似乎這陰暗的神態隻是個幌子,少年本身其實並不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