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清峰,尖尖上。
月拂曉開始是缺氧,現在都有些高原反應了。
這裏是天鏡宗最接近天外天的地方。
蓮清峰直插雲霄,猶如一根擎天柱。
神都是逍遙自在的,上清道尊不會年複一年待在固定的老巢裏。
能不能碰到道尊指點一二,隻能憑月拂曉的運氣。
很不幸。月拂曉運氣很差。
求人不如求己,月拂曉開始在識海裏一通亂撞,妄圖亂拳打散迷霧,結果卻差點真把自己折騰入魔了。
識海裏突然蹦出另一個聲音在掙紮,似她又非她。
“放我出去,我要去救他。”
……
月拂曉起初以為那是她心底要救出朝暮雪的聲音。
但那聲音聲嘶力竭,近乎絕望,是她不曾經曆過的心境。
故而月拂曉又開始懷疑這個近乎瘋子的東西是否真是她自己。
倘若是的話,連往生幻境都驗不出的心魔,又到底是什麼呢?
返回洛水峰的路上已是傍晚黃昏。
她臥倒在蓮清峰,昏睡了很久,醒來就已是這般時辰。
在繞過踏龍峰時,卻被含公孫瑾在內的親傳弟子們攔住了。
看架勢,似乎已靜候月拂曉多時。
真會挑時候啊。
月拂曉雲淡風輕地扯唇道:“諸位師兄有何貴幹?”
鍾離修是公孫哲的首席親傳弟子,他上挑的丹鳳眼自帶深黑眼線,聲線粗重,“月師妹已入元嬰初期,怎麼不參加擂台賽震驚宗門,四處晃悠做甚?”
月拂曉眨眨眼,理所當然道:“我以為引天雷入體硬剛鶴宗主足夠震驚宗門,小小擂台賽還輪得著我出馬?不是欺負人嗎?”
隨即一本正經地深思道:“看來我還是太低調了。”
鍾離修嘴角抽了抽,邪笑道:“月師妹原是這般淡泊名利,低調有內涵。可師兄怎麼覺得你是識海混沌,差一步入魔,不敢登台呢?”
月拂曉就知道沒好事,他們這是逼她入魔來了。
隻無措了一瞬,她渾身冒著騰騰死氣,掀唇反問:“那又如何?”
鍾離修失去耐心,“等你入了魔,我看你有幾張嘴在龍武殿巧舌如簧。”
師尊親自去請,卻屢次遭此女子羞辱。
她以為什麼爛花破草都能附庸師尊嗎?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動手!”
鍾離修一聲令下,幾人迅速以靈力拉成陣網,把月拂曉往穀底逼。
他們始終在高度上壓製著月拂曉,不給她突圍的機會,隻能越逃越靠近穀底。
而且因為識海混沌,她的靈力也受到桎梏,根本不是幾個金丹弟子聯合起來的對手。
再加上幾人布陣變陣的身法嫻熟老練,在月拂曉看到破綻的刹那,他們也能馬上堵住她的出路。
直到重摔進雲霧繚繞下的穀底冰流,月拂曉才意識到今日她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入魔。
從鶴青山動念殺她那日開始,她的命就已是問天道借來的了。
她自問進入宗門以來循規蹈矩,有了仇才想著報仇出氣,從未主動得罪誰。
何以被逼到非死不可。
鍾離修幾人紛紛踏落於冰流岸邊,白衣纖塵不染,一雙雙清冷的眼淩冽望著月拂曉周身絲絲縷縷的魔氣。
“還不夠。”
鍾離修按下身旁弟子手中的昆侖鏡,兩步懸於月拂曉上空,一腳又重又狠地踩在她胸口。
碾壓,蹂躪。
“這麼惡心的東西,就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