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曉悠悠醒轉。
頭頂是橫梁木,身下是羅漢床。
不在那間惡心的密室,被挪到某個空闊的正廳來了。
望見一道挺拔的背影。
微卷的長發,順滑宛如綢緞,月華般流淌在男人寬闊的後背。
後腦勺處用從前額繞來的黑繩綁著一顆殷紅的骰子。
這一抹堪稱妖冶的殷紅,在如泡了墨的男人身上分外惹眼。
月拂曉仔細看清他那件泛流光繡有暗紋的黑袍後,想起那晚在馬車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就是他。
又是他。
“醒了?”
黑袍人轉過身來,露出掃興的黑麵具,醜且恐怖。
性縮力滿分。
背影讓人想撲,一扭頭——
不提也罷。
月拂曉動了肩膀抬了腿,昏迷前傷筋帶骨的痛感消失了。
是眼前這人為她療了傷?
“是我。”
麻痹感竄過月拂曉全身,這熟悉的該死的腦電波交流方式,係統又回來了?
她鬼使神差道:“宮廷玉液酒?”
雖然黑袍人隻有一雙眼珠子露了出來,但卻精準地表達了作者的無語之情。
“不是中國人……古德貓寧?”
黑袍人:“……”
“還聽不懂?庫你急哇?薩瓦迪卡——”
“夠了。我不是你在找的同類!”
月拂曉一噤,不是就不是,凶什麼。
“天鏡宗的陣法試煉就在後日,如果月姑娘想去,鄙人可送月姑娘一程。”
“但是——”兩人異口同聲。
月拂曉就知道。
任何地位懸殊的交易往往都伴隨弱者難以承受的代價。
黑袍人笑了笑,“月姑娘不用擔心,我隻需你幫我殺一個人。”
“誰?”
“屆時你自會知道。”
月拂曉眼珠子滴溜轉。
黑袍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連主角團都栽在他手裏,什麼人他殺不了,居然需要月拂曉一個小菜雞幫忙?
她試探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黑袍人響指一打,屋內驚現鶴雲舟薑慈在內的十來個天鏡宗弟子,加上柳氏和月黎,都被捆仙索五花大綁著。
齊刷刷跪地,眼神空洞無神,宛如靜待行刑。
“我別無他法,隻能殺到你答應。”
男人的嗓音雖然刻意做了變聲處理,依然能讓人感覺到沒有絲毫溫度的冷意。
月拂曉不喜歡受製於人,可死一個還是死一堆,她總要決斷。
“我答應你。”
反正是空頭支票,日後殺不殺還是取決於她。
血賺。
“痛快。”
黑袍人又打了個響指,捆仙索落,廳內眾人六神回主,七嘴八舌聒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