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天意了……”塗微麵對著整個家族的人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家族中人，個個麵色如灰，明明還沒死卻都像死了一般。
“煩請蒲兄能多多照看她。”塗微抱拳行了個重重的禮，又望了望一旁深陷重度昏迷的少女。
蒲亦明趕忙扶起麵前的人，鄭重其事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她當親女兒一般養育。”說到最後，他聲音竟有些哽咽，仿佛不能接受這一切。
“隻能這樣了嗎？爹，伯母？”尚且少年模樣稚嫩的蒲遇不甘心地問道。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塗微難得溫柔地摸了摸蒲遇的頭，柔聲道：“你是家中長兄，希望你能幫我多加管束一下塗南，她性子跳脫，調皮得很，若有不得當之處，還望見諒。”說完，她已眼角帶淚，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塗伯母放心，我一定會的！”蒲遇睜著大大的眼睛，咬牙道。
“好孩子。”
當天夜裏，整整有一千零一百一十八人，塗氏中比較旁的幾支皆被遣返回原來老家，幼兒也托付給了其他親戚撫養。如今站立在神壇之上的，基本都是塗氏家族的壯年或者老人。
不過一整個家族裏麵，也會出現不少貪生怕死的，但其中大多數也隻是心存猶豫，被族長親自勸服和眾人感化後，隻有極少數人毅然決然退出獻祭。
淒冷的月光下，上千人矗立在神壇上，猶如一座座冰冷的雕塑一般，抬頭望著那個導致他們如此境地的天裂，平靜地等待著屬於自己光輝的死亡。
其實在此之前，白天已經安排十人做了試驗。
結果如人們所見，這十人自刎後，空中的裂縫吸附著血液帶著屍體升上了天空，而後逐漸變成一個小點，直至消失殆盡。
不會帶給人希望，也沒有給人以絕望。
皇甫昌站在神壇的最低處，心情沉重地望著他們，仿佛是在向他們致敬。
時辰一到，獻祭儀式的鍾鼓被敲響，聲音是沉悶而又響亮的。幾隻脫離鳥群的鳥兒從他們頭頂掠過，似乎是預見了他們的死亡，急速飛過，想要快速逃離這裏。
塗微筆直地在人群中的最前麵，單薄的身軀顯出偉岸般的姿態。聽到鍾鼓的聲響，悲壯嘹亮地喝道：“眾位將士們，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聞言，眾人皆怒吼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今當舍身赴死，來必葡萄美酒！”塗微再次喝道，聲音逐漸響亮。
“今當舍身赴死，來必葡萄美酒！”
“護我家國在，生死亦何懼！”最後，塗微仰天大喝，將碗中滿酒一飲而盡，重重地摔到地上。
“護我家國在，生死亦何懼！”眾人也是大喝，飲完酒後，壯烈地扔在地上。
陶碗的破碎聲此起彼伏，響徹天地，似是怨恨，又似是悲涼。
眾人隨著塗微的動作舉刀伸向脖頸處，不帶絲毫猶豫，毅然割下去。
一時間，血濺滿地，空氣中腥甜味厚重地飄蕩著，將夜色染成了黑紅。
人群中也不乏有膽子小沒狠下心割斷的，皆由掃場的士兵進行補刀，那些人呻吟著，哀鳴聲不斷……
隨著屍體不斷上浮，天空中的裂縫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瘋狂愈合，像一隻饑餓已久的野獸一般，吃飽喝足即將閉上巨嘴。
直到愈合成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小點，神壇上也沒有人了，全部都獻祭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