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塗南已然清醒,她躺在床上,腦子裏麵一片混沌。
身處蒲府的後院內室,這裏一直以來都是特地為她空出的房間。塗南族人皆喪命,府邸也無人居住。於是蒲家夫婦邀請她來此居住,總也熱鬧點,不至於太過冷清。
此時已日上三竿,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就是不想起身。
正想抬手揉揉眼睛,才發現手腕處纏好的紗布。想來應該是蒲遇為她包紮的。
起來看看蘇邇傷恢複得怎麼樣吧,塗南心想。隨即掀開被褥起身,穿好一身常穿的淺色束腰長裙後,便直直地走了出去。
剛出門走上府邸的小路,卻恰好撞見了蒲家小姐蒲堇,字蓓兒,蒲遇的親妹妹。
一襲天青色花紋齊腰襦裙,顯得清新脫俗,活潑明朗。
她腳步快速卻又沉重,像是有什麼趣事,又像是有什麼煩惱。抬眼一見是塗南,滿麵笑意地抱著她的雙肩道:“南姐,你知道爹娘剛剛跟我說了什麼嗎?”
塗南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蓓兒雖是家中幼女,但蒲夫婦卻更是偏愛長子蒲遇。
隻是因為蓓兒從小就不通藥理文學,對樂理情有獨鍾。而她哥卻是萬年難一遇的藥學天才,自幼便能給人把脈問診,更是治過不少疑難雜症。
若說不擅長藥理還好,偏偏蒲蓓兒極其厭惡藥理。導致蒲夫婦真是恨鐵不成鋼,遂更偏愛於長子了。
蓓兒跟蒲夫婦難得一年能說上幾句話,沒想到這次他們竟然交談上了還讓她這麼高興。
塗南倒是很好奇,便道:“說了什麼?”
“爹娘同意後日中秋節的宴席由我操辦!”蓓兒欣喜若狂,言語間皆帶著興奮。
聞言,塗南笑了笑,道:“那真是恭喜你啦!”
“爹娘還是疼我的,隻是他們沒說出來而已。”蓓兒有些小得意道。
聽著這句話,塗南真是又高興又難過。她很清楚蒲夫婦對這個女兒的態度,但看著蓓兒天真爛漫,想必根本沒發覺這其中端倪。
“不過後日便是中秋了,時間有點趕。”塗南轉念一想,道。
“對呀!”蓓兒拍額醒悟,邊走邊道:“我現在就得去準備了!”
塗南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準備去找蘇邇,不遠處一個男子迎麵走了過來,帶過一陣風,是草藥的清香。步履輕盈,一襲白衣長袍,頗有仙風道骨之範。
“子衿,昨日我帶回來的女孩安置在哪裏?我得去看看她!”塗南搶先開口問道。
蒲遇乃蒲氏這一代的長子,字子衿,年一百八十五歲,足足長蓓兒四十餘歲,他身姿挺拔,一身白袍卻將他襯得些許單薄,乍一看竟有些弱柳扶風。
“就在隔壁院子裏,她傷的很重,現在還沒醒。你還沒吃早膳吧,我已經叫人在準備了。”蒲遇不僅在藥理上天資聰穎,待人接物也極溫柔體貼,關鍵是那張臉,不知道讓多少姑娘魂牽夢繞。
偏偏就塗南覺得還行吧,也沒有很好看。
他們仨算是從小到大一塊兒長大的,年紀最大的總是會更照顧兩個妹妹。
因而塗南也習慣了蒲遇的照顧。她摸摸空空的肚子,感覺都好幾日沒進食了,於是回應道:“好。”
沒人束縛,塗南自幼便大口吃飯大口吃菜,完全不顧及會不會被別人閑言碎語。
也沒有人敢背後議論她!
很快,她便將桌上的幾盤菜一掃而光。緩緩倒了一杯茶,順便也給一旁的蒲遇斟了一杯。
茶杯抬手遞去,塗南終於打破這片寂靜,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去哪兒了?”
蒲遇點了點頭,麵帶微笑,接過了茶杯。
於是,塗南便將自己跟辛澄的遭遇一一道了出來。
“幸好你們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聽完,蒲遇長緩了口氣道。
“那女孩兒挺可憐的,我想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