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道:“我哪有空數這個?”
胖子道:“不能超過二十鞭,會死人的。”
瘦子皺眉:“她這麼瘦,用不了二十鞭就得死。”
兩人大眼瞪小眼,不敢再打,若真把人打死了,也不好交差。雖然家主不會說什麼,可畢竟是北苑來的人,得罪了瀛公子,日後更不好過。
但這姑娘嘴巴這麼硬。
卻是個棘手事兒。
胖子問:“要不,上烙鐵?”
瘦子搖頭:“到時候這身子沒法看了。”
胖子嘟噥:“能送到這兒來受刑的人,哪還有可能做北苑的夫人?”
瘦子道:“說得也是。”
又轉身去火盆裏挑揀合適的烙鐵。
胖子走到慕知綰麵前,苦口婆心地說:“每一年,外頭總是想盡辦法往府裏送人,泄露了府中不少私隱。你是誰派來的?說出來,家主可以留你全屍。”
慕知綰閉著眼,不理他。
傷口劇烈的疼痛,已讓她連呼吸都盡量輕緩。
瘦子舉著一塊紅彤彤的烙鐵過來,遞給胖子:“你來。”
胖子搖手:“這個我來不了。”
“怎麼來不了?方才鞭子是我打的,烙鐵你來上。”
“不行。”
“拿著!”
“我害怕……”
兩人爭執不下,烙鐵差點掉在腳背上。
瘦子瞪著眼睛說:“算了。今日暫且饒過她,帶著這些傷口熬一晚上,她也不會好過。”
胖子表示讚同:“要不要拿塊墊腳石?”
瘦子猶豫了一下:“墊著吧,也別讓她太舒服。”
一塊扁扁的石塊塞到了慕知綰腳下後,那兩人離開了。
昏暗的刑房內,安靜到恐怖。
隻有自己粗粗淺淺的喘息。
慕知綰感覺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流出去,一點一點掏空骨頭和血肉。她勉強踮著腳尖,可以踩到石塊的邊沿,但因為雙臂綁得過於緊繃,整個身子忍不住的發顫。
她微微闔著眼,意識陷入模糊。
……
繁華的街頭,行人來來往往,沒人留意街邊某個蓬頭垢麵的小姑娘。
阿離太累了,很想找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兒睡上一覺。可每到一處,小販店主總是驅趕她:“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
阿離蜷縮街邊圍牆下,灼熱的太陽照下來,她幾乎睜不開眼。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手腳餓得沒了力氣,但她清楚記得,她吃過很多好吃的……
水晶肘子、胭脂鵝肝、紫參野雞湯、鴛鴦炸肚……
是什麼時候吃的呢?
怎麼記不起來了。
“喂,叫花子,這是我們的地盤!你滾遠點。”
幾個小乞丐踢了她幾腳,讓她滾開,還將手裏的木棒杵在地上,不斷恐嚇著。
阿離無力辯解:“我不是叫花子。”
小乞丐們笑起來:“你跟我們有什麼區別?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呀?”
阿離看著他們。
小的六七歲,大的十一二歲,衣衫襤褸,頭發打結。
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確實沒什麼區別。
最大的少年乞丐攔住她,指著對麵一家迎來送往的青樓,威脅道:“你像那邊的姑娘一樣,脫了衣服給我們摸一下。摸夠了,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