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瀛頓住,垂眸看向二人交疊的手。
慕知綰壯著膽子,眷戀地看著他:“公子這麼照顧我,讓我依靠。我也想成為公子可以依靠的人。”
周鶴瀛的手背碰到了姑娘柔滑的手心,耳邊又聽著她溫言細語地話兒,一時有些觸動。
他從未跟其他女子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
所有的例外,都給了慕知綰。
她敢摸他的手,敢抱他的腰,敢在他麵前表白。
周鶴瀛深沉的目光凝聚在慕知綰臉上,隻覺得胸腔裏響起一陣一陣的轟鳴。
“公子是相國大人的驕傲,周氏仰仗你,依賴你,視你為撐天大樹。可是在綰綰心裏,公子是人,是人就有軟弱的時候……偶爾,想要依靠別人時,身邊卻沒有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那種感覺,很孤獨。”
慕知綰緊緊握住他的手:“綰綰不希望公子會覺得孤單。”
她眼神溫柔,靜靜注視著他。
“客官,麵來囉!請慢用。”
這時,麵攤的攤主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在了桌上,周鶴瀛的手掙脫了束縛,自然而然垂了下去。
“吃麵。”
他麵無表情地催促著,低下頭專心進食。
可慕知綰卻發現,他連白皙的脖子都有些泛紅了……
自從上次慕知綰大著膽子抱了一下周鶴瀛的腰起,他對她的態度似乎稍微發生了一點點改變。雖然臉上仍然冰冷,但慕知綰還是可以察覺到,他不再向一開始那麼排斥和戒備了。
她低著頭,默默挑揀著碗裏的麵條,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周鶴瀛突然問:“不好吃?”
“不是。”
“你冒險讓老板亂做,不好吃也正常。”
慕知綰道:“我隻是想試試汴京的攤主能不能做出蘇州的味道,結果似乎還不錯。公子要試試嗎?”
“……不用。”周鶴瀛似乎想到了什麼,脖子更紅了一些,又見慕知綰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是麵不好吃,那就是想家了?”
慕知綰一愣,搖搖頭:“沒有啊。況且,蘇州也不是我的家鄉。”
她似乎想起了往事。
周鶴瀛想了想,似乎不經意地說:“長青堂的一切開支有我照應,還有你妹妹……也不必擔心。”
慕知綰回過神來,甜甜一笑:“多謝公子!”
“你又是這四個字。”
慕知綰不明所以:“不然我要說什麼?”
周鶴瀛不說話了,兩三口把麵吃完,放下了筷子,臉色有些僵硬:“你還吃不吃?不吃就走。”
慕知綰連忙扒拉幾下:“我吃,我吃,公子等等我。”
話雖不耐煩,周鶴瀛卻也耐著性子等著。
姑娘看著纖瘦,胃口卻好得很。一大碗麵條下肚,隻剩幾根蔥花飄在湯上,晃晃蕩蕩。
“真能吃。”周鶴瀛斜睨著她的碗。
慕知綰笑了:“誰讓我叫我‘碗碗’嘛。”
“……走了。”
見他掉頭就走,慕知綰連忙提起茉莉花燈,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了:“公子慢點,差點忘記帶走我的燈了。”
走著走著,前麵漸漸出現了河堤楊柳。
夜風輕輕襲來,低垂的柳枝隨風飛舞,在燈影照耀下,如夢如幻。
周鶴瀛的眼神柔和起來,嗓音低沉:“到南州河 了。”
南州河?
慕知綰馬上反應過來,這裏便是真正的慕知綰與周鶴瀛結緣的地方。
她臉上堆起懷念與向往之色,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出神地說:“一晃十年過去了。沒想到今日還能與公子同遊南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