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
古家籠罩在一片哀傷之中,白素高掛,哭啼連綿。
夜,族長塌下長老齊聚,個個身披麻素,頭戴孝瞻,傷悲欲絕。
良久,族長古岩開口打破了寂靜。
“祖上坐化時親*代,必要我古家嫡係玄孫輩為祖上守靈三年,我叫各位長老前來,便是相互商量商量”
古岩臉上悲傷未褪,顯然還不能接受祖上突然坐化的事實。
古家玄孫輩隻有兩人,一個是長子古墨然,一個是次子古墨凡。
古墨然生性活潑好動,且具有極高的修煉天賦,好勝心強,偶爾有點小狡詐,但對自己唯一的弟弟關愛有佳。從他平時生活中表現來看,慢慢也養成了將來接手古家基業的領袖風範,是個可塑之才。
但古墨凡卻截然相反,心地善良,卻又膽小怕事,不願說話太多,天資平平的他放哪都很難吸引人的注意力。對長輩的什麼事都言聽計從,百般依順,沒有太多主見,卻甚討人喜歡。
從一位父親的角度來看,古岩更加喜歡古墨凡,但由家族利益來考慮的話,古墨然自然是當之無愧。
一個讓他兩難的選擇,也隻好出此下策,請來長老們定奪了。
“祖上享年三百歲,如今坐化靈壇,我等晚輩自然尊重他老人家的遺願”一名聲色嘶啞的長老當既回道。
其餘眾人點了點頭,祖上在古家德高望重,在外遊曆兩百餘年,為古家帶來萬般庇護,如今歲月滄海,一切都過往雲煙,雖以辭去凡塵,但想必他老人家在九天之上,依然會守護著古家一脈吧。
“依我所見,墨凡倒是不二人選,平素祖上對他頗有照顧,如今祖上辭世坐化,他也是古家哭的最厲害的,想來也舍不得祖上…”三長老捋了捋胡須,斟酌一番後如實說道。
“我看還是讓墨然來擔任比較妥當,墨然心性頑劣,但對祖上尊敬有佳,三年時間大可讓他磨礪一番,這樣他也會沉穩很多。”二長老毫不落下風,旋即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其餘長老點了點頭,對比頗為讚同。
“三年時間已經足夠墨然學習很多東西了,你要知道他才有可能接任下一代族長之位,馬虎不得!”三長老話音剛落,便知自己說漏嘴了。
看了看盯著自己的幾道目光,他眼觀鼻,鼻觀心,好似進了入定一般,表示不再對此事做多辯論。
古岩心裏頗為苦澀,原本古家族長之位都是靠實力爭取,而今他膝下兩子,表現出來的性格和天賦都截然相反,看來未來族長之位,在幾位長老心中也有了定論。
如此一來,古岩神色陡然一厲,環視一眼齊齊看來的眾位長老,他沉聲敲定:“那便由墨凡守靈吧…”
夜裏的青州城倒是寧靜不少,在屋頂上的古墨凡席地而臥,看著蒼穹之上高掛的星辰玄月,久蕩心間那一縷思緒也消散不少。
月牙如勾,繁星點綴,一幅浩瀚無垠的景色讓古墨凡心曠神怡,這種包羅皓月星辰的恢弘傑作,真的是仙人所鑄嗎?
這一刻,那顆平凡樸素的心變得有些憧憬,祖上爺爺說過,即使天資平平,但隻要你有一顆勇於探索和安然平和的心,那距離仙者,也隻有一線之隔。
古墨凡自知做不到無欲無求,但若無所欲,就真的無所求之了嗎?
真是一個深奧的問題。
明日便是祖上爺爺靈柩沉穀的日子,古墨凡此時反倒沒了之前那般傷痛,既然父親都要求自己守靈三年,想必祖上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吧?
心裏這般想著,古墨凡含著輕笑,仰望星空,隻見一道長痕劃破虛空,由南向北,轉瞬而逝。
真的好美啊…
翌日,浩大的送靈隊伍天色微亮便啟程向北而去。
青州城燕家祖上和方家族長全程相送,三家交情之深,可見一斑。
很多人不由回首往事,那時三家鼎盛之勢,直逼禹國皇都,而今物是人非,三大祖上以坐化兩人,隻剩燕家,真是歲月無情,任由蹉跎。
青丘穀,一塊不毛之地,罕有人跡,古家祖上靈柩卻在此深埋穀底,一名約有十五六歲的古家玄孫輩小童守靈,倒也不會顯得寂寞。
一番繁瑣的沉穀祭祀後,人們相繼離去,古墨凡跪在墳前,不為所動,好似入定般,對外事再無牽連。
時間流逝,轉眼三日已過,古墨凡眼皮輕啟,頓感五穀皆空,他便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守靈閣。
這是為傳統守靈人臨時搭建的居所,與其說是閣樓,倒不如稱之為石室更加貼切一些。
推開石門,隨意吃了點備好的食物,古墨凡便走了出來。
青丘深穀不見天日,四周燭燈搖曳,倒也不會太過渾暗,他駐足思索,旋即一拍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