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李牧原曾聽聞中州有升稻教,也稱正一道。然彼之道,收取信眾錢糧,一般為一升稻米之數,然後使符水為之治病,更有訛稱役使鬼神之流,使病人早晚禱告服罪以求免病,一般立神壇,以附近至善至純亡魂為供奉真君。雖使百姓有所寄托,但終究陷入神道,假托外物,為上乘修者不取。

昆侖正一道,乃是強體固魂,修煉陰神陽神,更有金丹服餌,使修者能達輪回彼岸,不死不滅。

早齋過後,天機峰前殿已是一片熱鬧景象。各峰與掌教一支的觀禮長輩已於正殿兩側就坐,所帶弟子站列身後。正一道已經若幹年沒有收徒,如今初開山門,就聽說天機峰收了一個天賦絕佳的徒弟,各峰一是埋頭修煉久不走動,如今正好可以一聚;二是各峰弟子可以借此機會切磋印證所學,所以帶來得意弟子一揚各峰後力。而天機峰小輩弟子難免道心波動,都圍在門外觀看,一些門派揚名的弟子可是這些人得楷模,還有弟子眼睛盯在丹鼎峰女弟子身上再也挪不開腳步。

天機峰收徒甚嚴,各峰一般收徒要看天性道心,經過長途跋涉、問心等步驟挑選,甚至有些峰座長老收徒還要看破家舍財之象即孤貧夭,雖然不強求破家舍財之象,但畢竟這種弟子塵世因果已斷,可以加速修為進境。就如俞白鶴之子叫白飛一樣,不講俗世情關,父子不同姓,為的就是更加感悟因果之道。因而外人不得其門而入,一般以師傅找徒弟為主。

這時,天機峰首座和各長老帶得意弟子依次而入,在祖師像兩邊落座。白飛跟在父親身後,眼睛亂瞄,看到圍在門外的天機峰弟子,不屑嗤笑。目光轉到丹鼎峰大弟子聆音麵上便呆住了,隻見鈴音一頭青絲用一根木簪別住,耳際留出兩綹斜垂前胸,小耳透明如玉,晨光自門外斜射而入,更映的粉嫩臉龐上唇紅齒白,一襲女式道袍硬被她穿的曳如仙衣。修道之人,神魂凝聚,聆音感受到白飛目光,斜掃了一眼過去,臉露嫌惡之感。

在白飛看來這一眼風情無限,一點自覺也無,癡呆更甚。其父平時忙於派中事,難免疏於管教,但深知其性,此時看到白飛模樣,便輕咳一聲將白飛喚醒,免得大家看到顏麵無光。更何況吉時已到,儀式即將開始。

隻見玄機起身向各位觀禮同輩打個稽首,言道:“天下至大,不能一管可窺全貌,求生大道在於誌、在道心,誌高之人成就廣大,誌堅之人長生之路可期,眾人誌堅則無事不可成。古之修者,格物致知,觀萬物而體大道,修心養性,故能有所成。修煉之理,崇道修德,尊仁尚義,守信持節。今有正一道玄機欲彰道德仁義信節於外,收徒教化,惟同門為證。”

然後喚李牧原向前來,麵向正中祖師像跪坐,將李牧原拜師表文燒了,奉香後玄機當麵授了衣冠,解說正一道由來後,便是皈依禮儀。

玄機問李牧原:“人人皆有道心,今日我欲傳解脫之道,你能不迷於異能神術,不希求升天安樂,不仗術求利否?”

李牧原答:“願誠心學道聽法,真心皈依。”

玄機又問:“名、利、財、色,究其根源,乃貪執我計,能不因之而起妄想執著,生起追逐之心否?”

李牧原答:“願清靜為務,淡泊從容,以禪悅為喜,證大道為終生之所求。”

玄機又道:“既有願也,當知人之求,不過草上之霜,水中之月,鏡中之花,決非根本,我將明示道之所在可願受否?”

李牧原出言而求:“請師尊示下。”

玄機從案上眾多典籍中拿起一書,道:“此我道門之寶錄《道藏》,前朝世祖年間,道門與佛門辯論《老子化胡經》之真偽不敵,詔令焚毀,如今唯我三大道門得存。我門所傳《道藏》乃是又經本朝初年修訂,接續先賢之言,共得五千三百零五卷,分洞神部、洞真部、洞玄部、太平部、太清部、正玄部、正一部,外加續部分共八部,其中正一部為我門精研要旨所在。今傳於你,望勤讀先賢之言,體大道天心。”

李牧原依言向前接書。

至此,拜師儀式已完。神術峰的弟子感觸最大,神術峰精研術法,許多弟子都已忘了當時拜師儀式上的心願,隻追求術法強大,對性命之修漸漸放鬆。其他各峰弟子也各有所獲,重新明了修道關竅所在,而非外物。除了丹鼎峰外,其他各峰本就是興趣人所聚而成,如果興趣過大,壓過正道修行則適得其反,而丹鼎峰的金丹之道卻是直至大道長生的上乘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