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闊的神州大地上,有一個偏僻的山區小縣,名字叫做當陽縣。這個當陽非是古代三國時期趙子龍大顯神威的地方,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已經無法考證。不過有句話不是叫做“存在即合理”嗎?中華上下五千年,每個地名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段酸甜苦辣的曆史,一個蕩氣回腸的故事。
當陽雖為一個縣,卻很小,小得你在省級地圖上都幾乎找不到它的位置。不過,當陽雖小,卻非無名鼠輩,它在國務院的國家級貧困縣名單上卻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領導們換了一屆又一屆,標誌性建築換了一個又一個,貧困縣這頂帽子卻還似鐵打一般摘扯不掉。
或者,是不願摘,因為據說每年可以引進相當多的援助。
在當陽的正東方,有一個飯溝鄉。飯溝鄉的正東方,有一個蘿卜莊村,又叫西蘿卜莊。西蘿卜莊屬於當陽縣的邊陲,再往前走就是東蘿卜莊了。東蘿卜莊隸屬另外一個縣級市管轄。二蘿卜莊村犬牙交錯,親密無間,隻有一個國務院製的兩市界碑才證明了這兩個村子屬於不同的行政單位。
就像這個鄉與這個村子所起的名字那樣,飯溝鄉沒有旅遊區,也沒有金銀礦,要說特色,那隻有一個字:窮!能吃飽飯就是這裏最大的奢求。
都說人窮誌不短,也許,這對某些人來說確實是這樣。但是大部分人,人一窮誌就短。還有一句話不是叫做笑貧不笑娼,那些二奶小爺們真的都是因為缺吃少穿,要賣身葬父被逼無奈才投入款爺富婆們的懷抱嗎?
不!為一頓飯,他(她)們還丟不起那人,她們都有著更高層次的追求。
西蘿卜莊村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麵黃肌瘦,數米下鍋。自己還急得狼似的,又怎能顧得上旁人,於是,偶然出現幾個不孝之家也就不足為怪了。
西蘿卜莊村流傳一首民謠,“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人們利用動物來教育人類不要忘了父母的養育之恩。這裏沒有什麼養老保險,養兒,是防老的主要手段。
將近六十歲的任長興在村子裏住了將近一輩子,對這首歌自然再熟悉不過。除了這個,他還知道其它許多類似的典故,比如臥冰求魚,陳香暖席等等。
任長興生於1948年,再差個一兩年就能為50後,任長興三代單傳,父母給他取名“長興”意寓家族人丁旺盛,淵源流長,更期盼他不再受貧苦的折磨,早日邁向小康。
幾十年後,父母與任長興都發現邁向小康是無望了,但是任家卻不能斷了香火,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父母趕快給任長興娶了媳婦,盼望任長興早生貴子,以寄托兩代人的希望。解放前受過地主剝削的父母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們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孫子出世。
怎奈天公不成人之美,任長興到了30歲,老婆的肚子還是沒有膨脹的跡象,按生理原因早該閉眼的父母愣是拄著拐棍又堅持活了三五年。任長興雖孝順父母,讀書知禮,但他一直為不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而愧糾,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曲線的孝敬父母,因為這件事情客觀上促成了二老的長壽。任長興甚至希望老婆永遠生不出孩子才好。
也許是父母的誠心感動了上蒼,在任長興三十五歲那年,孩子出世了。任長興悲痛欲絕,自己的老婆大出血而死,沒見過自己的孩子一麵。這個孩子擠走了他的母親。任長興父母的生命也在幾天之後走到了盡頭。令任長興欣慰的是,他們是在歡樂中死去的。他們死前叮囑任長興,善待任家的這顆獨苗,並隔代給孩子取名為:任富貴。
寓意不言自明,任富貴這個名字俗到了極致,對幸福的渴求也到了極致。
任長興遵奉父母之命開始了對兒子的辛苦培育。剛開始時,任長興並不喜歡這個孩子,是這個孩子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但是日子一久,他對妻子的懷念之情便貫注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兒子的鼻子特像他的媽媽。任長興沒有再結婚,不僅包含著對任富貴母親的懷念之情,而且更怕兒子受到一丁點兒的虐待。任長興的火爆脾氣在村子裏都是出著名的,在兒子跟前卻從來都是溫言溫語,從沒動過一個指頭。物質生活更不必講,任長興盡其所能滿足兒子的一切需求。除了沒有母愛,任富貴比任何同齡人都過得自在。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任長興苦幹實幹的基礎上的。任長興農忙時節種地,閑時就眼著村裏的建築隊到外麵打個零工賺個仨核桃倆棗。任長興聰明好鑽研,是村子裏壘磚粉牆的頭把好手,這種活在建築隊叫做大工,和灰遞磚屬於小工。除了這些,像砍樹,起石頭等活,任長興都幹過,強體力勞動使他大病不犯小病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