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奧米頭後仰地坐在原地,不知道看了天花板多久,她再也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哭了一會,她打開電腦,想聯係瑪格麗塔,她需要和別人聊聊剛才發生的事情,以及《爪之力》上的文章。
然後她發現沒有權限。
她的郵箱,進入各個實驗室和數據庫的權限,都沒有了。
不需要馬丁她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在私人郵箱看到導師的郵件。
公事公辦的口吻,寫了兩句話。
第一句讓娜奧米去看星際法典和薩姆斯埃大學員工手冊。娜奧米馬上去看了,員工手冊裏寫著如果指控成立,薩姆斯埃大學和娜奧米之間的雇傭關係將自動結束。
第二句是如果指控不成立,“薩姆斯埃大學仍然對你敞開大門!”
因為莫名其妙的指控,門就火速關上,多問一句都不肯,連辦公郵箱都不讓用,這算什麼大門?診所的玻璃門都比這個堅挺。
從本科到博士,薩姆斯埃大學成就了娜奧米,她以榮譽博士的身份畢業,發表了演講。在演講的最後,她引用了弗洛姆的一段話。
“一個沒有被完全異化、仍保持敏感知覺、沒有失去尊嚴感、尚未被“出售”、對別人遭受的痛苦感同身受、還沒有完全按占有物品多少來衡量生命價值的人——簡言之,如果他仍是一個人,而非一件物品時,這個人就會有孤獨感、無力感,與現今社會有隔離感。正因為清醒,他才不禁懷疑自己和自己的信念。他不禁感到痛苦,盡管他可以體驗喜悅和明晰的瞬間,而這些是他‘正常’的同代人體會不到的。得神經症也不令人意外,因為這個健全的人生活在一個瘋狂的社會,而不是以前那種一個病態的人試圖讓自己適應一個病態的社會所引發的神經症。在對他做進一步分析的過程中,也就是說,在更加獨立更加自主的過程中,他的神經質症狀會自愈。”
她頓了頓,又繼續。
“從來都不存在什麼超自然現象,我們一直都在學習新事物,隻是有一些能力尚待發掘而已,去研究自己,開發自己,我保證這個旅程充滿奇跡。”
這個結尾不算傳統,經曆了十秒的寂靜,才響起掌聲。
整個天空都是絢麗的煙花,校長和教育部長坐在第一排,部長秘書已經通知娜奧米,教育部長想和她在晚宴之前聊一下。
這個大學給了她一切,又很冷漠地拿走了一切。
娜奧米又有點想哭,她去洗了把臉,直到眼睛沒有那麼紅了,她深吸一口氣,準備給瑪格麗塔打電話。
門鈴響了。
是波波洛夫。
“你的臉......”
波波洛夫臉上掛了彩,橫七豎八地貼著創可貼。
“我和福田那個老家夥打了一架,”波波洛夫很無所謂,“兒子在外麵亂來,是他做老爸的沒有教好。”
“你去打了他?”
“還有他的店鋪也砸了,連兒子都管不好,還開什麼店呢!”
“你這是違法行為!你會被抓起來的!”娜奧米很著急。
“我們這個地方有法律嗎?他們想關誰就關誰,想打誰就打誰......”
“波波洛夫!這個指控肯定會撤銷的,我們應該相信......”
波波洛夫打斷了她:“我找你不是為了說這個。”
“艾利克斯的後背傷得很重,你不去看看她嗎?”
還是那個地下室,成箱的酒和煙草,充斥一股很濃的,草藥和大麻混合過的味道。
辦公桌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華麗的粉色天鵝絨沙發,艾利克斯趴在上麵。
“......懲戒不再是一種展示的儀式,而是一種表示障礙的符號。這種懲罰符號的技術傾向於顛覆整個現代性的刑事活動領域。改革者認為,他們通過這種懲罰符號的技術而賦予懲罰權力一種經濟而有效的手段,這種手段可以適用於整個社會,能夠把一切行為編成符碼,從而控製整個彌散的非法活動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