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和齊思賢幾個都剛大學畢業。

想著之後就要踏入社會,各自肩負起家族的責任,再也不能肆意妄為。

於是幾個人就商量著,要最後輕狂一次。

他們製訂了一趟完整的旅行線,騎著機車從京華出發,一路南下,邊走邊看山河遼闊。

他依稀記得到了這裏的時候,周靖馳一定要去青台山上拜一拜。

那天偏巧下起了大雨,他們四人也沒有調整計劃,冒著雨穿著雨衣就騎車出發了。

偏橋到了環山公路這裏,聽說是有車禍發生,差點就上不去了。

幾個人湊過去看了一會打撈現場,隻覺得這樣大的雨,這樣湍急的河流,恐怕是很難找到人。

臨走的時候,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在路邊哭,他看著可憐,脫了自己的雨衣給她穿上。

小姑娘太瘦了,他雨衣落在她身上,仿佛一個罩子完全把她罩住了。

那時候她滿臉泥水,根本看不清樣貌。

他隻記得,她很可憐。

卻不想,那人竟是他的楚楚。

想到這裏,那個被雨水和泥巴遮住臉的小姑娘,樣貌逐漸清晰起來,變成了楚晚棠年少時的臉。

他心裏一陣揪疼,將人抱的更緊了些。

兩人相擁望著奔湧河流,說了好多話,緣分這件事,有時候真的很奇妙。

忽然,楚晚棠兜裏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竟是馮恩打過來的。

她臉色微微一沉,馮恩和王媽雖說是家裏的老人了,但很少主動聯係她的。

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快速接通了電話。

馮恩焦急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小姐,家裏出事了,你能回來嗎?能快點回來嗎?”

馮恩在月華園好多年了,楚晚棠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態。

“我可以馬上回來,馮叔,到底怎麼了?”

她著急的一邊說,一邊拉著秦濯蕭的手往車邊走。

卜印和司機在車邊候著,看到秦濯蕭比劃的手勢,立刻明白過來,給兩人打開車門,各自上車後便快速驅車往機場趕。

“爺爺暈倒了,馮恩說……”

楚晚棠握緊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說什麼?”

秦濯蕭貼心握過她的手,輕輕安撫。

“說,我那個堂姐,去了月華園,不知道跟爺爺說了什麼,爺爺被氣的當場暈倒,現在已經送往醫院的路上了。”

楚晚棠忍著眼淚,人已經慌的不行了。

“別怕,我來處理。”

秦濯蕭握緊了她的手,衝前排喊了一聲:“卜印。”

卜印立刻應了,拿出手機撥了兩個電話出去。

一個給醫院,一個給留在蘇陵的保鏢。

不能讓那個罪魁禍首跑了。

楚晚棠低下頭,一隻手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

“應該是因為我,不然我們這麼多年都沒聯係了,楚嫣然怎麼會忽然去找爺爺,一定是在古裝秀上我說了什麼讓她不滿意了,去找爺爺說理去了。”

楚晚棠低低沉吟,反複回憶自己和楚嫣然的碰麵的過程。

先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大抵猜測到大伯為什麼被趕出月華園,她能想到爺爺再見到他們時會有多痛苦。

就仿佛,多年前的一道傷疤,忽然就被無情揭開了。

他已經這個年紀了,怎麼能受得了這個打擊。

她痛恨自己,懊惱不已,當時楚嫣然說話難聽的時候,她為什麼就不能忍一忍。

秦濯蕭見她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心疼的同時又覺得這孩子實在單純。

單單那件事的話,一個多年不見的孫女,怎麼可能讓楚老爺子氣成這樣。

“先別亂想,等回蘇陵一切就明了了,乖。”

秦濯蕭將她按在自己懷裏,親吻她的額頭,嬌軟的女孩身體正在發抖。

“開快點。”

關心則亂,秦濯蕭這時候也壓不住脾氣了。

“是,秦先生。”

司機很快加快了車速。

-

楚嫣然匆匆忙忙趕回蘇陵,自然是為了月華園。

和楚晚棠半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