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主仆二人走遠了,容凰的貼身侍婢茹蘭忍不住低聲埋怨:“格格何必對一個‘滿洲下人之女’那般客氣,皇上選誰做皇後還不一定呢。”
容凰搖了搖頭,卻是不答話。康熙一定會娶赫舍裏氏做皇後,別人不確定,她心裏卻明鏡似的。不但如此,赫舍裏芳兒還會因為難產而亡,然後康熙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就是後來的廢太子胤礽……
在她的印象中,康熙好像不止立了這一位皇後,可是她記不清了。影視劇中講的最多的就是這位赫舍裏氏,據說她與康熙的感情最深,所以康熙才會立她唯一的兒子做太子。
“唉。”容凰忽然歎了口氣,不無自嘲地低聲自語道:“我想這些做什麼呢,總是與我無關的事情。”按照她的原定計劃,嫁個世家子弟做嫡妻,好好相夫教子就是了。
茹蘭見主子不搭自己的話,連忙又尋了個話頭:“格格,咱們要不要去瞧瞧新娘子?”
容凰搖搖頭:“不瞧了,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茹蘭不解,想了想便問:“公主是安親王的女兒,是先帝和孝獻皇後收養的金枝玉葉,嫁的又是耿王爺的公子,怎麼會是可憐人?”
容凰剛要開口,忽然想起什麼,掃了周圍一圈,見此處空曠無人耳目,這才放心道:“為安撫三藩之一的靖南王,順治十五年,年僅六歲的和碩柔嘉公主就被許配給耿聚忠,十二歲便正式下嫁……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場政治婚姻罷了。”
茹蘭似懂非懂地看著她,正不知該說些什麼,忽見不遠處的樹幹後繞出兩個少年來,不由驚叫:“格格,那邊有人!”
容凰被她唬得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隻見兩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在前方站定,其中一人麵如冠玉,雖年歲不大,卻已能看出眉目俊朗,五官英挺。他一身明黃馬褂,外罩石青色氅衣,衣裳前後都繡了一團明晃晃的龍紋。
她初來古代,尚看不懂這衣服是皇帝穿的還是王爺穿的,一旁的茹蘭已經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微微顫抖著喊道:“奴婢叩見皇上!”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容凰裙子的側擺。
容凰怔了一怔,就在她猶豫著自己該不該跪的時候,康熙和他身後的李煦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來。
看著小皇帝離自己越來越近,容凰略微有些慌了。心想著你是大清朝的天之驕子,我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好姑娘來著,姐姐我跪天跪地跪祖宗,憑什麼跪你這小毛孩?
她這麼想著的同時,身體卻不受控製地跪了下去。
直到雙膝和冰涼的地麵零距離接觸,容凰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隻得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這小子好歹也是個古物,就當她是跪了個祖宗吧。
她等著康熙對她說“免禮”,等待的同時又仔細想了想剛才他們之間的距離。確定了他聽不清她剛剛說了什麼,容凰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沒想到的是,她跪了足有兩分鍾,皇帝還是沒有讓她起來,而是開口問了句:“你……你是哪家的女兒?”
容凰不像這些古人天天下跪,此時雙膝發麻,難免有些不耐煩。隻是因為對方是皇帝,她才強行忍住不耐,狀似恭敬地道:“回皇上,家父是鈕祜祿氏遏中堂。”
康熙一愣,隨即恍然一般點了點頭:“原來是遏必隆的女兒,這……這就難怪了。你額娘可是舒舒覺羅氏?可是安親王繼福晉納蘭氏的表妹?”
容凰不清楚康熙為什麼能通過“她爹是遏必隆”這一信息把她大姨是什麼身份都扯出來,難道這小皇帝成天沒事幹就坐在紫禁城裏背貴族親戚表?容凰心中大囧,她腿跪得難受,實在是不想就這麼跪著和康熙嘮家常。見玄燁頗為和顏悅色,膽子也就大了些,微微抬眼看著他問:“皇上能讓鈕祜祿站起來說話麼?”
玄燁“啊”了一聲,好像才意識到她在跪著似的,竟然伸出手打算親自扶她。容凰有些吃驚地讓開了,在茹蘭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忍住揉膝蓋罵娘的衝動回答道:“家母的確是舒舒覺羅氏。”
她今天來參加這個婚禮,就是因為她額娘的表姐是安親王的第二任嫡福晉,也就是和碩柔嘉公主的生母。芳兒來的原因也很簡單,安親王的現任嫡福晉赫舍裏氏是輔政大臣一等公索尼的女兒,芳兒的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