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會知道，蘇雲時一向淺眠，她還沒靠近，他就已經醒了，隻是他想看看她要做什麼，所以他沒睜眼，保持著睡覺的姿勢。
隻是，當他感受到身上的大衣時。
長久以來，在風雨裏他早已經鑄造得堅不可摧的心防，還是因為她這溫柔的動作，而卸掉幾分防備。
像是月華掠過荒土，又像是新芽頂開土壤，在他枯萎貧瘠的心裏盛開一朵花來……
那樣的情緒來得十分的洶湧，強大到他連抗拒的機會都沒有，全數照單接受。
萬物均有裂縫，因為那裏是光芒照耀的地方。
明明那味道不是他朝思夜想的桂花香，反而是淡淡奶香，較之桂花更加香醇。
那是顧遙的香味。
“為什麼？”
蘇雲時陡然睜開眼，淺棕色的眼眸裏迸射出一道冷光，好似穿透層層烏雲的利劍。
帶著破空之勢。
顧遙一驚，她驚訝：“你醒了？”
蘇雲時卻沒回答她的問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還是定定的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顧遙有些懵，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你說衣服？”她指責他身上屬於自己的大衣。
蘇雲時抿唇，無聲的點頭。
“很奇怪嗎？我隻是看見你睡得這麼香，所以不忍心叫醒你。”顧遙解釋道。
“你就不恨我嗎？”
蘇雲時忽然問。
“為什麼要恨你？”顧遙一頓，不解的看著他。
話落，蘇雲時眼眸一凜，像是天邊那一道最為明亮淒厲的閃電，須臾間劃破長空。
“我親手打碎你的夢想，你就不恨我嗎？你明知道我是利用你，你也不恨嗎？”
他娓娓道來。
顧遙卻是抿唇一笑：“恨你？為什麼要恨你，這場交易是我心甘情願的。況且說，如果不是你，我和景鬱都早已經葬身大海了！我又是哪裏來的資格可以恨你？”
蘇雲時沒做聲，盯著她。
“希望你不久以後也能這麼想。”
“嗯？”顧遙反問。
蘇雲時將大衣還給她，打開車門，一邊走一邊說：“沒什麼不過是些胡言亂語罷了。”
跟著蘇雲時來到他的別墅，一進去，傭人就趕忙拿幹毛巾來給顧遙擦拭。
“我幫你。”
蘇雲時淡淡一笑，走到顧遙身邊，接過顧遙的毛巾。
“不不……用，我自己來。”顧遙結結巴巴的說。
蘇雲時眼角一勾：“難不成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顧遙更加的緊張，雙肩也有些顫抖，她緊抿唇，烏黑秀麗的長發如同瀑布一樣披散在她的胸前，濃黑的長發，顯得她臉蛋白皙，眼睛尤其明亮。
顧遙的眼睛尤其好看，圓而大，黑色的瞳仁清澈如碧，黑白分明，像是會說話一樣。
蘇雲時修長的指尖挑起她的一縷秀發，動作輕柔的用毛巾擦拭著，尤其的小心，像是這是掌心寶，生怕碰壞。
他的指節是白淨的，她的發是墨黑的，發絲纏繞在他的指尖，好無縫隙的貼合在一起，像是白雪和暗夜的依偎。
說不出的和諧。
“有白發，遙遙你竟有白發了。”
蘇雲時是站著的，所以顧遙看不見他的表情，聽見這話，她也是一頓，恍若大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