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這一去少說也要二十多天,就帶著這麼幾個人真的安全嗎?”
“那你說我要怎麼才算安全呢,帶全副車駕然後再沿途三百護衛,各府州縣二十裏出城相迎嗎,難道你忘了登基大典的刺客事件嗎?”柳彧淺笑道。
“這…這聽來似乎有些道理,可我還是有點擔心…”未央想了想道。
“好了,你就不要擔心我了,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我走了之後就沒人能保護你了,你小子從小就喜歡惹禍,惹的禍還越來越大。上次你騎馬強闖皇城照理說是死罪,但體恤你一片孝心,最後也就沒有追究,但你不要以為就沒事了,等朝政穩定下來,你要去先帝陵墓守陵三個月。”柳彧道。
“這個…這個是自然的。”未央低頭道,父皇死前自己沒有在旁服侍已是不孝,為他守陵三個月又能算的了什麼呢。
“對了,等我到了檀州,你若遇到什麼緊急之事,就寫信到我的王府交給季仲將軍,他會即刻差人到檀州交給我的,知道嗎?”柳彧認真道。
“未央知道了。”
“嗯,那就這樣吧,四叔先走了。”柳彧笑著摸了摸未央的頭,不覺中,記憶中的小孩子如今已經跟自己一般高了,臉上漸漸褪去了稚嫩,硬朗和線條和風霜的顏色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上過戰場的男人,是大梁最年輕的的王爺。自己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四王爺了,歲月無聲,白衣蒼狗,卻總會帶走和留下些什麼,但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東西,一直都沒有改變。
柳彧一腳踏上馬車,聽見未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四叔,你要多保重!”
柳彧轉過頭去,冬日的陽光向他逆射過來,他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虛妄的美麗最容易迷失人,柳彧頓了一下,隻是點了點頭,徑直上了馬車。
車輪滾滾,未央看著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慢慢脫離自己的視線,鼻腔之中一股酸意泛起來。回想自己這幾年來都是靠著父皇和四叔的庇護才得以生存,如今父皇離世,四叔又遠赴檀州和司徒德一起鎮守邊關,自己以後的日子定然沒有那麼舒服了,他暗暗下定決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向四叔求助,堂堂大梁廣陵王柳未央不能老靠別人。
“呀,未央你來了多久了。”筱婧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就看見未央正站在窗邊看著她。一身素淨的白袍,明亮的光線從後逆射過來,很久沒有那種晴朗的感覺,一掃此前的陰霾。
“沒有多久。”未央看她醒了,坐到床邊溫柔的看著她道。
“睡醒了有沒有感到舒服一點,要是把自己累壞了還怎麼照顧別人啊。”
“我…我沒什麼的。”筱婧道。
“還說沒什麼呢,你看看你自己,就這麼半個多月都瘦了一大圈了。”未央雙眉緊蹙,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龐,蒼白的臉蛋如綢緞般細膩平滑,隻是少有血色。
“我想說,這些天真的苦了你了。”未央拉著筱婧的手,柔聲道。
“我受點苦沒什麼,隻要你跟哥哥安然無恙就好,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快快樂樂的。”筱婧也握住了未央的手,每次握住他的手,就仿佛抓住了全世界,再多的委屈與傷害都煙消雲散了。
“對了,過幾天我要去去南山皇陵為父皇守陵三個月,以示孝心。”未央道。
“我知道你孝心可嘉,可南山皇陵那裏又冷又幹,你身體真的可以嗎?”筱婧一聽立刻擔心起來。
“你不用擔心,我柳未央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王孫。父皇死前我沒能在他身邊,現如今隻能去幫他守陵,也算是略盡孝心,希望父皇他在天之靈能夠安息。”未央道。
“有你這片孝心,我相信先帝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的。”筱婧點頭道。
“隻是…隻是你這一去又是三個月,我…我怕…”
“筱婧,國喪剛過,我也不好立刻請求皇兄跟我們賜婚,等我從南山守墓歸來,立刻跟皇兄說明此事,你看怎麼樣?”未央道。
“誰…誰著急要嫁你了,我才不急呢。”筱婧一聽婚事立刻羞紅了臉,女兒家總是羞於提及此事,卻偏偏在心底最為急切與向往。她與未央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懵懂的感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根植於心,在南山那夜兩人一時情到深處的舉動,讓她每次想到都羞紅滿麵,從未央冒死救她與陳營之後,筱婧就認定了此世已不可忘。
“是是是,你不急,是我急,是我急了好麼。”未央一看筱婧的嬌羞狀不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