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後的最後(2 / 2)

“可可,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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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不記得他抱了她多久才放開手,隻記得離開時,他已經恢複平靜,笑得異常溫柔,當天秦柯的屍體就被火化了,我拿著骨灰盒去找她骨灰的時候,才發現他也不見了。

我就是柒可可,那場事故的幸存者,終於寫完了哥哥和——嫂子的故事。

我應該叫她嫂子,相信如果當初沒有秦柯的保護,我如今也該躺進那屍櫃裏了。

噢,對了,那天我還有一個意外的發現,在放置空骨灰盒的時候,我在那些窄小的格子中看到了方婭和威廉的照片,盡管我早就想到過他們可能已經死了,可看到的時候依舊不太能接受。

雖然我恨他們,但就像秦柯恨柒可鬆那樣,根本恨不起來,折磨的無非是自己哪點殘存的不甘心。恨了這麼久,好像一定要恨出點什麼,恨出點成果才算真的恨過。

整理秦柯的書稿用了一年,因為她原先的故事太過混亂,有人問我,就這麼冠冕堂皇地把這些文字發出來麼?我知道他們把話說到了一半。

就這麼冠冕堂皇地把這些文字發出來麼,你不怕遭報應,被人罵麼?

我怕,當然怕,為什麼不怕?

可隻有被唾罵,才能盡快地贖罪,如今,我也是喜歡聽‘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現)’入眠的人了,以前一直覺得這首歌太老,不適合年輕人聽,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當我年輕時,我常在收音機前等我喜歡的那首歌),總覺得這樣的句子是當人七老八十時回憶過去才說的,可現在不知道是我變老了,還是心不再年輕。

電台重建了,我等了一年,又回去工作,這一年我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份兼職才養活了我自己,雖然辛苦,但我可以看到身邊人身上的光暈,那些甚至是種特殊的征兆,是一種關於個人命運的征兆。

自行卸下‘柒可可’,柒可鬆的妹妹,威廉夫婦的幹女兒後,什麼都變了。那些默默疏遠了曾經熟悉的人們,隨之而來的也因此隨之而去,不知你我命運,再後來悟曉,有些璀璨的光芒並不是專一為某某而奪目。

我不能,不是。

他也不能,也不是。

然而有很多事並不是麵對了,就都能改變,但是,如果你不肯麵對,那什麼也變不了。我想,我早就應該這樣靠自己的。

記得有人寫過這樣一句話,‘我站在白天的尾巴上,火紅的夕陽中,麵對那鑲嵌在山頭裏的太陽,輕輕數落我的洋溢年華,斷送卑微的過往。當天空不再深邃,鸝鳥是否還會高傲飛翔?當滄海變桑田,鮒魚還能否如水流空?’

幾天前,我找到了母親的骨灰,就是那個叫陳清的女人,即便一直不願意承認她是我的母親,我終歸還是把她好好安葬在了那一排排的小黑格子裏,我不說那裏租金的花銷有多貴,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多大一筆開銷,對於我現在的生活,是多重的一份負擔。

活著不能幹淨,那麼就死的幹淨一點。

我一度認為她使我的過往卑微,但卻沒想到沒人按著我的頭叫我一直沉溺卑微,在卑微裏溺死,一切的不滿足,憤怒,都是我自己的心結罷了,而我卻一直把它賴到別人身上,明明是我自己打的結,卻一直要剁別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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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秦柯為什麼那麼傻,救一個如此無知可笑的我。

也不知道柒可鬆為什麼那麼傻,明知道我做了所有的錯事,卻還是把我當妹妹一樣疼著。

時間衝淡的是回憶,帶不走的也是回憶。

我常常會想起秦柯,想起她對我說過的話,以前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想起一個人,琢磨一個人,可能也是因為我自知虧欠她太多,愧疚不安吧!

我時常想,如果當年我能留下那支救命的針劑,選擇自己去死,可能現在秦柯和哥哥已經結了婚,有了孩子也不一定,結果絕不會是現在這樣``````但也隻能想一想,想一想就會很難過了。

此刻,隻願不知身在何方的哥哥,一切都好。

上天不會虧待他,盡管他也曾做錯過一些什麼,但願他能帶著秦柯去一個安靜的,沒有喧囂聲音的地方,我想他們會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