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了麼?呸——”
男人啐著瓜子皮兒,四仰八叉地轉著椅子,昨天斷了的電線今天沒接好,他居然指使著助理做起了電工的活兒``````
“快了快了。”
助理是個稍顯瘦弱的主兒,看起來有些病態,他這修電線的樣子儼然一個被壓榨已久的奴役或苦工,他的兩隻手不知道沾了些什麼東西,指尖和掌心都黑乎乎的一片的,看起來還很油。
“不知道誰那麼缺德,拔了線也不知道修修!有本事出來啊!”
他嘟囔著。
“瞎說什麼呢!本來就夠邪,你還真特麼想自個兒咒自個兒啊!”男人不樂意了,使勁兒拍了下桌子,瓜子皮兒也被他的大手勁兒拍的四散飛濺,“有你這麼個助理我得倒幾輩子血黴,修你的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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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怪他發火。
他們今天過來的時候,值夜勤的那兩個保安就迎了上去,說他們的午夜檔突然多出了個主持人,叫陳茜,昨天還嚷嚷著要進去工作!他們雖然一直攔著不讓進,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兩個人都莫名其妙地暈了過去,醒過來這個叫陳茜的女孩子已經不見了,他們卻後脖頸子酸疼,直挺挺地躺在電台大廳裏,後來就連監控也不翼而飛!
“那報警啊!”
“這,這報了警,我們的工作哪兒還保得住,我們已經是保安了,總不能被辭了當搬運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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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男人突然正了色,撣了撣褲腳就站了起來,一旁忙著修電線的助理下了激靈,差點兒一個失手電著自己。
“走,跟我走!”男人說著幾個大步,就要去拉門把手——“走去哪?!”
“小點聲!”
他反手握住被那小助理拽住的小臂,剛剛他的這位助理幾乎是連滾帶爬衝過來的,“我告訴你,一會兒你就跟著我,一句話別說!”
“現在麼?”
“廢話麼!”
“可是``````可是節目還做不做了?”
助理畢竟還隻是助理,到底是看著頂頭上司的臉色拿工資的,節目不做了,錢哪來?
“做,但是你告訴我怎麼做?這幾根破電線現在都沒修好,你難道想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
男人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禁錮,小心翼翼地拉開門,盡量把聲音放到最輕。
‘咳——’
他把右手環成一個圈兒,捂著下巴,在一片漆黑中裝作若無其事地幹咳起來,可惜燈還是沒亮。
‘咳——’
他又稍微咳得大了點兒聲,走廊裏都咳出了回聲``````燈還是沒亮``````
奇怪。
他心裏不禁有點兒暗暗的發毛,他咽了口幹沫,猶豫著要不要再咳一聲。
“要不,要不咱們跺腳吧?”小助理也注意到他們隔壁正亮著燈的那間播錄室,俯過身去,哈氣似的在男人耳邊說道,“哥,萬一真有——真有那不幹淨的,燈亮了,他們也就嚇跑了!”
‘呲啦呲啦——’
話音剛剛落地,裏屋的燈就迸射出火花,明晃晃的像煙花一樣呲出成片的大大小小的火星!兩個大男人嚇得連忙往後退,一直退到貼著牆過道的牆壁,身上都蹭了一片又一片的白灰!黑色的禮服,白色的牆灰,像是什麼的幕布。
燈泡是徹底憋了,兩個人處在一片漆黑裏,都又是空著手從屋子裏跑出來,誰都沒拿手機,更別說身上預備著什麼照明工具了,他們現在就是想沒出息的打個電話求救都是件難事兒!
“哥,這``````這可怎麼辦啊?”小助理的聲音有點兒發顫,“咱們是不是真的惹著什麼髒東西了?”
“怕什麼!沒聽過怕什麼來什麼,你不怕,它``````它就沒有!它就不來了!”
男人也變得開始結巴,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恐懼讓過道變得越來越‘狹窄’,他們處在一個愈發壓迫的空間內。
“你幹什麼去!”
身邊的男人突然離開,小助理不由得恐慌起來,雙手牢牢地抓住對方的手腕。
“瞧你這出息!”男人厭惡地甩他,可是根本甩不開,“反正要是鬧鬼就橫豎都是死!不如跟鬼見個麵還能長長見識!”
他拖著身後這個弱弱小小的男人往前走,往還亮著光的‘隔壁’走。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們還有個鄰居呢?
“噓!”
男人‘叮咣’一悶聲錘在了他小助理的後心上,“小點聲!”
小助理捂著嘴巴防止自己咳出聲來,他大力地點頭,都點出風來。
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像兩個還在‘實習’期間,經驗不夠成熟的賊,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嚇得汗流浹背,他們目不轉睛盯著門縫下的光束,感覺到光束稍有恍惚,這兩個人就心驚膽戰地停一停,頓一頓,然後再繼續一步一步試探地往前走,他們越接近,那光束忽明忽暗,恍恍惚惚的次數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