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早飯後,是醫生例行查病房的時間。醫生查完床,就是護士給病人送藥或輸液了。周明春接受完醫生的詢問和檢查,就去了樓西頭的衛生間。回來快走到自己病房門口時,見去有幾個病人家屬正伏身查看停擺在走廊裏的小推車上的藥物。那些藥物是送給各病房病人的,推到一間病房前,護士就把該病房內病人服用的藥物送進去,然後再朝前推著走。見有人要動推車上的藥物,不高興了,說:你們幹什麼!!這是可以隨便動的嗎?吃錯了藥你負責嗎?!幾個人急忙賠笑,說:沒動,隻是看看我們今天吃什麼藥。護士仔細看看那些盛藥物的小塑料合,又認真看了看壓在下麵的寫有病人名字的紙條,推起小車,依舊教訓著,給你吃什麼就吃什麼,看不看有什麼用!有個人不高興了,嘟囔著,都是住院的,誰敢亂動啊?誰還換藥偷吃了不成?周明春聽那人嘟囔,腦子裏忽然一亮:換藥?!在小推車上換藥?!這個念頭一出來,周明春忽地振奮起來。
吃下藥,周明春又躺下了,繼續琢磨換藥這個辦法的細節。隻要在護士送藥進病房的一瞬間,把藥物迅速換掉,就大功告成!那麼,放多少呢?他現在不敢去谘詢醫生和任何人。多了會不會一次就致使朱經理死亡?那樣一來,醫院假若給死者做解剖化驗,不就發現有人做了手腳嗎?那藥瓶上寫的是,每次兩粒,一天兩次。這是指正常地治療心髒病的藥量。那麼,一次四粒怎麼樣?按照一天兩次四粒這樣的正常服用量來看,一次四粒不會致使人當時死亡,但是,應該出現惡心、嘔吐和心動過速、心室顫動、心律失常這樣的心髒病症狀。想到這裏,周明春感覺計劃一切就緒,就等明天上午實施了。
第二天上午,醫生一走,老婆就提起暖瓶去打熱水了。周明春立即起來,把藥瓶拿出來,倒了四粒藥,又把藥瓶放好,抓在手心裏,走出病房。這時,一名護士正從配藥室推著車子走出來朝西走去,周明春就慢慢跟在後邊走。護士在一個門口停下了,拿起幾種藥走進病房。周明春看看走廊裏正好無人,便急速靠近推車,看準了朱經理的名字,把那小盒裏的幾粒藥倒在一個手心裏,又把自己另外手心裏的四粒藥放進去。然後,又快步朝衛生間走去。這一切發生在幾秒鍾內。此時,他的心頭突突地跳,邊走邊扭頭看後邊,走廊裏依舊無人,這才放心了。等他走出衛生間時,那護士已推車走了好幾個病房門口。他回到房間,躺下來。老婆也打水回來,見他一頭冷汗,問:你怎麼出汗了?他急忙一抹,說:大便有些幹呢,使勁使的吧。老婆就拿麵巾紙給他擦。
躺在床上,周明春先是拿過書看著,可看了幾頁實在看不下去,腦子裏總是想著朱經理吃藥後的反應。他把書放下,又拿起水杯喝水,又看書,可怎麼也看不下去,就幹脆起來了,站在窗口看外邊馬路上的車和人,顯得心神不寧。老婆笑著說:養病養病,在於養呢!你總這樣折騰,怎麼得養啊?周明春苦笑一下,什麼也沒說。
忽然,他聽到走廊裏有個女人驚恐地喊:醫生!醫生!他一聽,像是朱經理老婆的聲音。這時,又聽到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急忙走出病房,正見醫生和護士朝朱經理住的病房方向趕去。他明白,朱經理已經有了藥物反應!他走回病房,對老婆說:東邊好像有病人出麻煩了。老婆說:你也趕緊躺下吧!你別自找麻煩了。
周明春躺下來,心又突突跳著,就如自己吃了那些藥得了心髒病,冷汗又冒了出來。他怕老婆看到,急忙扭過臉側躺著把汗抹去。中午的時候,打飯回來的老婆說:你那朋友朱經理犯心髒病了呢!周明春故作驚訝:是嗎?怎麼樣了?老婆說:就是上午走廊裏亂時那陣,聽說很厲害,幸虧搶救及時,現在穩定住了。周明春說:那就好,那就好。可他心裏卻緊張起來:醫生搶救時沒用那洋地黃類藥物嗎?怎麼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