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傅,您忙著呢!?“
沈部長夫人領著許大茂進了廚房,見廚師張師傅正在切菜,便打了聲招呼,隨即給二人介紹起來,
“小許,這位是我們家的廚師,張師傅!
張師傅,這位小許,他是~~~是我們一個晚輩,也會做幾樣家常菜,今天就讓他下廚好了,您正好回家歇歇,下半天就給您放假了,等明天您再過來!”
張師傅年過四旬,看起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見主家這麼說,連忙放下了手裏的家夥什,笑著答應下來,表麵上看也沒什麼,許大茂卻從他眼裏看出一絲憤懣,隻稍一尋思,便已了然,自古同行是冤家,這必定是怕被撬行啊,把調料大致看了一番,見沒有芝麻醬,立刻來了主意,
“怎麼沒有芝麻醬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沈部長夫人知道自家男人的喜好,對日常飲食方麵特別得上心,連忙問到,
“小許啊,
今天不做川菜了嘛?
要是川菜的話,好像用不著芝麻醬啊!?”
許大茂笑著搖了搖頭,
“誰說川菜就不用芝麻醬,像麻醬涼麵、麻醬鳳尾、麻醬口水雞等等,好多用的上,正好張師傅已經把雞肉煮熟了,待會兒做個芝麻醬口水雞倒也挺好,實在沒有的話,那我就掂對別的。”
沈部長夫人見獵心喜,她還沒吃過這道菜呢,芝麻醬在尋常老百姓家興許稀罕難尋,在她們這種人家卻不是事,讓許大茂先預備別的菜,轉身淘換芝麻醬去了。
廚房裏就剩下了倆人,張師傅尷尬地笑了笑,把圍裙和套袖遞了過來,
“許師傅,真沒看出來,您還是個行家!”
種花家的曆史悠長,甭管好賴,有些個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比方說吧,兩夥子人要想碴架,都得先盤盤道,也就是互相打聽一下,畢竟社會關係複雜,知道誰是誰啊,萬一誤傷了友軍就不好了,許大茂活了兩輩子,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對方的話裏明顯帶著股酸勁,許大茂可不想給人家當專職廚師,自然要把話說在明處,
“張師傅,您抬舉我了,
我會的就是幾個家常小菜,跟您這專業的沒法比。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把話說在明處,雖說我歲數比您小,勤行門裏的規矩還是懂的,您放心,我肯定不能撬了您的營生!”
突然被說中心事,張師傅臉上一紅,連忙出言解釋,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哎,你聽我說完~~~”
許大茂把手一抬,接著往下說到,
“二一個,都說廚子不偷,是五穀不收,您家裏一大家子人,現在什麼又都缺緊,往後我盡量趕晌午來,晚飯還歸您做,要是這麼著,您看可行!?”
那時的廚師可不像現在,都是有編製的正式職工,像張師傅這樣的,都是從大飯店裏精挑細選出來的,不光手藝要好,身家還得清白,自打接了這份差事,張師傅簡直美得不行,錢多活少離家近,打工人三大美,他就占了兩樣,一天頂多做個三四頓飯,工資跟在飯店完全一樣,活計可輕快太多啦,那時候又普遍沒有冰箱冰櫃什麼的,剩下的菜沒法保存,擱一宿就容易餿了,再說人家都到那個層次了,誰還能吃隔夜的剩菜啊,所以就便宜了他,下班了把剩下的往回一拿,家裏人還能跟著沾點葷腥,以為許大茂是來搶活的,心裏肯定不怎麼舒服,不過人家說的挺直接,張師傅的臉上不免有些訕訕,
“不用,唉,用不著那麼客氣,你隨便給我留點就行~~~
哎我說,許師傅,咱們過去不認識吧,你怎麼知道我家裏人口多啊?”
許大茂洗了手,把雞肉撈出來放在水裏投涼,再撕成火柴杆粗細的雞絲,手裏忙活個不停,還偷空掃了一眼張師傅,心說我怎麼知道,這你得問老傻柱啊!
傻柱那人就是個直筒子,上一世許大茂跟他學手藝的時候,有次無意中聊到沈部長倒台的事,傻柱也是事後諸葛亮,等到沈部長官複原職了過去探望,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見許大茂一點兒不知情,就故意拿出來賣弄,好顯擺他知道的多——
在那段特殊時期,什麼工作生產生活,統統都不重要了,豆蒸被放在了首位,等到這把火燒到了沈部長頭上,專項工作組的人立馬開始了調查,方方麵麵簡直是無孔不入,其中就有生活起居一項,凡是身邊的人都免不了被盤查,陳秘書久居官場,深知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輪到他被調查的時候,隻交代了一些粗淺的皮毛,其他的咬死了就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