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不一的燈光緩慢地在舞台上打轉,空氣裏似乎有微妙的氣體在流動,本應該吵鬧的酒吧此刻安靜異常,這是一個很有默契的開端,所有人都在等待帝王降臨。
黑暗中,舞台中央,搖擺的光漸漸聚焦,正正打在散漫地倚著麥架站立的人身上。張揚的紅發在彩光燈的襯染下越加的耀眼奪目,貼身的黑色皮外套,破爛不堪的洗水牛仔褲,帶著嬉皮士的頹廢和反叛,狹長深邃的眸子隨意而張揚,扣緊了全部人的視線。
在眼神最為集中的時候,那人半歪的唇角扯了起來,原本低垂的眼簾此刻慵懶地抬起,仿佛並不在意台下的人群,眼神中滿含鄙夷與戲謔,似是一場玩鬧,卻讓人無法生出厭惡的情緒,如同這人生下來本就該如此孤傲自負一般。
不需要多餘的矯情的的話語,在那人抬眼的瞬間,重金屬搖滾的音樂響起,每一個音符帶著躁動與驕傲,所有人知道屬於這位帝王的舞台即將開始。
蠢蠢欲動的人們在音樂敲響的同時爆發出足以掀翻屋頂的尖銳的歡呼聲,似乎要把積攢了一整晚的熱情消耗殆盡。
然而,此等歡呼卻沒能讓舞台上的帝王在意半分,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有自己的沉醉,跟隨著音樂的節奏,紅發帝王或沉穩地說唱,或狂暴地嘶吼,低音沉穩,高音嘶啞,牢牢捕捉住每一個心髒。
帝王的音樂盛宴更加催動了酒吧內人們的瘋狂,身體狂亂地跟隨著台上的歌聲搖動,喧鬧充斥著這座不夜城。
一曲終,紅發帝王不顧台下人群激動的安可要求,毫不留戀地直接從半米高台敏捷地一躍而下,黑色的身影仿若從天而降,穩穩站住,那高傲的眼神始終沒有落在他的觀眾上。
奇怪地是,盡管之前如此癡狂迷戀著他,卻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拉扯,他們安分地注視著他,即便眼裏的迷戀接近瘋狂。或許是因為這人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大家都自覺地為他讓出一條道路。
紅發男子一路暢通無阻地從舞台走到吧台,挑選了吧台一處無人的角落坐下,光線抵達不到的偏僻位置,因為他的到來而成為無人能忽視的地方。他剛一坐下便朝不遠處的一名黑色卷發的高挑調酒師招手,修長的手指極其白皙,在暗處依然耀眼。
原本正和坐在吧台前的可愛女生調情的調酒師看到後,臉上還帶著輕佻的微笑便默契地朝紅發男子點了點頭。回頭略帶歉意地摸了摸女孩的頭頂,那麼自然的身體接觸,好像對於男子來說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即便跟對方認識了還不到十分鍾。
隨即,調酒師含著精致的笑容,在便簽上寫上了一串數字後墊在調好的酒杯下推給了女孩。
紅發男子略顯煩躁,對於調酒師的舉動稍微皺眉。
今天在舞台上的時候,他就覺得一直有個無法忽視的熾熱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本來就為那煩人的目光所困擾的紅發男子現在看見什麼都一副煩厭的模樣。目睹那女孩接收到調酒師的暗示後羞紅的雙頰,紅發男子的心情便更加暴躁。
又是那種眼神!
直勾勾的眼神,自他站在舞台上就落在他的身上,有別於一般人的眼神,那般的炙熱,仿若離弦之箭瞄準的靶心。紅發男子憑借直覺循著那直逼心頭的煩人感覺在酒吧內尋找,緊眯的眼睛顯露了不悅,似搜捕獵物的獸類尋找著,最終,那眼神落在遠處角落裏規規矩矩地坐著一濃妝豔抹的女孩身上。
女孩發現自己在看著她,居然還歪頭調皮地一笑。
哦?
敢這麼直視自己,對自己的目光完全不躲避的雌性還真是少見呢!
紅發男子讚許她的勇氣,卻對此更加的煩躁。通常這樣的人類女孩都是最難纏的。他故作不在意地轉回頭,決定忽視這女孩的存在。
剛回過神來,一杯豔紅色的雞尾酒推到自己麵前,抬頭便可以看見剛才那調酒師一臉意氣風發的欠揍笑臉。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即使目無表情,短短的一句話就足以讓人感受到那人的低沉氣壓。
“哇!哇!”自命眼力百分的輕佻調酒師當然聽得出那人語氣中的火藥味,然而卻裝作不上心,發揮浮誇的演技說道:“今天演出不是很好嘛!怎麼一副吃了火藥的模樣?”
盡管是疑問句,但他也沒想可以從那冷酷男子口中得知原因。
果不其然,那人隻是拿起酒杯,淺酌一口就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即便話題不再被提及,但是四周還是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暴戾氣息,冷空氣來襲之際,調酒師也識相地不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