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入宮(1 / 2)

最後沉吟道:“老爺,你說會不會是晉國公提前知道消息。因此才不惜以嫡女委屈下嫁。”

權德輿捋著胡須沉吟良久,最後搖了搖頭。

凝重道:“長吉年少輕狂時寫下一首詩,得罪了陛下,朝中的重臣知道的不多。雖說裴公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但畢竟是一介武夫,可能完全不知道內情。有結親的想法,也許是另有原因。老夫也是納罕,陛下怎麼會突然禮遇長吉。而且還給了這麼尊榮的職位。著實令人不解。此事等我晚上和長吉單獨聊聊再定。”

羅氏沒有丈夫想得這麼深遠,她隻想著兒子和李賀是好友,再親上加親,以後仕途上也能互相提攜照顧。哪裏知道李賀還得罪過陛下。當下就不敢再多言,替丈夫換好便服後,送他出了內宅大門,到前麵正堂接受兒子好友的拜見。

權德輿一進正堂,就對擁過來行禮的一眾晚輩,擺手笑道:“老夫今日隻是你們的長輩,無關朝中職位。都隨意些才好。”

李賀隨著眾人按照序齒逐一向前拜見,皆口稱世伯。權德輿也一口一個賢侄稱呼眾人,待輪到李賀拜見時。

才笑道:“長吉,老夫今日在家裏還能稱呼你一聲賢侄。等明日聖旨下了後,可就不能這麼輕慢了。”

李賀連稱“不敢”。

權璩喜道:“父親,聖旨已經擬好了嗎?不會再有什麼變故了吧?”

權德輿捋著胡須笑嗬嗬道:“雖說三省監審,要走個程序。但如今的聖旨,就聖上一個人說了算。聖上定下的事,誰還閉了眼向前衝,那不是找死嗎?”

說著對李賀笑道:“長吉今日就在舍下住下。我已與頒旨的李公公打過招呼,他明日直接來舍下宣旨。倒省卻了他一番折騰。”

李賀並沒有如權德輿預料的那般高興,麵容淡然間,眼神幽深起來。

拱手問道:“世伯,聖上如此有悖於祖製和朝綱,難道就沒有一人反對嗎?”

權德輿頗為詫異,旋即了然道:“長吉不必擔憂。反對的人當然有。隻是聖上一番大道理下來,誰還能說個‘不’字。聖旨已經複議完畢,就等明日宣旨了。除非聖上今晚反悔,否則就已經是板上釘釘。”

權德輿無心的話,卻讓李賀上了心,心裏有了成算。

眾人就李賀出任少傅一事,又議論了一會。管家過來請眾人入席,說是宴席準備好了。權德輿今日興致頗高,並沒有回避一眾晚輩,也一同入席。

席間杯盞交錯,詩來文去,甚是相和。酒宴未盡,皇甫湜、沈亞之和崔植已經不勝酒力,趴倒在酒桌上了。

權璩添為東道,在王參元的幫助下,將喝醉的幾人都安置到客房歇息。權德輿卻邀請李賀去書房閑談。

茶過三巡,權德輿沉吟道:“長吉,你還記得你五年前寫的那首詩嗎?”

李賀放下手中的茶杯,鄭重道:“您老說的是‘漢唐姬飲酒歌’那首?”

權德輿見李賀目光通亮,心裏了然。

歎道:“那首詩著實令陛下不喜。因此才對你本次的春闈百般作梗。就是令尊當年,也因此受累…”

李賀自來到這世間,還從沒想到這一層。聯想李家這些年的中落,不由地心底雪亮。

霍然站起,顫聲道:“您是說,我李家這些年磨難不斷,就是因此詩而起的?”

權德輿捋著胡須,沉思半餉,才幽幽道:“那倒也不全是。其實在先帝推行新法時,令尊就已經卷入其中。你的詩隻不過加劇了陛下對你李家的忌憚。老夫就是不明白。前天陛下還授意,不許你參加春闈。才過了一個晚上,就態度大變。非但對你推崇備至,還以高官厚祿相授。想想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長吉,你聰明過人,還能猜透其中的蹊蹺?”

李賀麵色沉鬱,默默地推算了一番,才問道:“陛下如今是不是迷信佛道之學?”

見權德輿點頭,李賀頓時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權德輿見李賀一副了然的模樣,忙問道:“長吉,你知道了什麼?”

李賀回過神來後,悵然道:“世伯,此事事關虛幻,非長吉之能言。隻不過,小侄知道該如何做了。世伯盡管放心。”

權德輿見李賀說的如此沉著,也就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轉而問道:“長吉,你妻子過世已經過了一年了吧?你可想過續弦之事?”

李賀看了權德輿一眼,頓時了然他的想法。

不由地笑道:“多謝世伯關心,小侄三年內不會考慮續弦之事。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世伯見諒。”

見李賀說得堅決,沒有回旋餘地。

權德輿打著哈哈笑道:“老夫也是長者情懷,關心下子侄輩。長吉既然有苦衷,老夫就不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