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金嶽霖:我不是客人,你明白嗎?(1)(1 / 2)

他隻是個單純而爛漫的『教書匠』,一生所慮所學,不過是『哲學』二字。盡管號稱『第一人』,卻從沒有這樣的自覺與矜持,專心治學、嚴謹教書,生平就愛講究一個『邏輯』。

他用了一生的時間,耗盡畢生的忠誠與耐心,讓自己成了這個客廳裏最自然、最密不可分的一部分。這種純然的堅持,無關企圖與爭奪。他的目光,永遠隻落在她明亮的笑容上。隻要這樣看著就可以了,隻要她永遠都能這樣安然地笑著,他的一生便圓滿了。所以,你不懂他們這一代人的愛情。

政治學出身的『哲學動物』

“思成、徽因,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老金,我的老朋友了。金嶽霖先生可是我國首屈一指的‘哲學動物’,厲害得很哪!”徐誌摩打趣地指著身邊那位身材高大、麵容憨厚的斯文男子,話裏雖盡是調侃之意,可神態間的親密與喜歡卻是極真誠的。

梁思成友好地伸出手,跟這位雖是第一次謀麵卻神交已久的金教授握了握手,正式認下了這個朋友。

林徽因略帶審視地打量著金嶽霖,爽直明亮的笑容如一隻翩飛的白鴿,抓住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她也大方地伸出手,對這位看起來有點拘謹的客人說道:“你好。”

於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一場宿命的糾葛緩緩拉開序幕。

沒有人知道金嶽霖當時的心情,也沒有人能預想到未來的走向。很多事情,往往開始得很簡單,卻在不自覺中創造了一個蕩氣回腸的過程。

那一天,前往梁家聚會的徐誌摩帶來了一個新朋友。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引見,就是一生的緣分。而那位跟著他走進梁家的新客人老金,自然也沒料到,在這個客廳裏,將會有一個人改變他的一生。

那一年,金嶽霖三十六歲。他最青春衝動的年代已經過去,可他生命中真正的激情卻剛剛揭幕。他一生中最溫暖的“邏輯”,由此生成。

金嶽霖這一生,隻做了兩件事:一件是研究哲學,一件是愛林徽因。與她相遇之後,他生命的一切行為,都隻為了這一人一事服務。他能“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軀、經不起意外的捉弄,獨獨忘不了他做的事、他愛的人。

也是在那一年,徐誌摩飛機失事遇難了。命運似乎在進行一次奇妙的交接:他帶著金嶽霖認識了林徽因,然後,他離開,金嶽霖留下來,守在他們珍愛的女子身邊,不離不棄,直到他們幾個人的故事成為了傳奇。

那一天他們聊得很開心。其時,梁林夫婦剛從東北回到北京加入營造學社,有一肚子的故事和新鮮想法。金嶽霖著迷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奇妙的女子:笑得那麼爽朗,反應得那麼敏捷,性子卻又那麼急,一身的熱情像是能灼燒身邊所有人的生命。他迷惑於這樣的魔力,卻又醉心於這樣的吸引。

從此,他成了太太的客廳裏最長久、最親密的客人。他的人生中再也繞不開梁家、繞不開林徽因。

“金爸、金爸,我要吃冰激淩!”

“我也要……”

一晃幾年過去了,金嶽霖已經不單單是梁家的常客,他還搬到了梁家的後院,跟梁林夫婦同住。

從1932年到1937年夏,我們住在北總布胡同,他們住前院,大院;我住後院,小院。前後院都單門獨戶。30年代,一些朋友每個星期六有集會,這些集會都是在我的小院裏進行的。因為我是單身漢,我那時吃洋菜。除請了一個拉東洋車的外,還請了一個西式廚師。“星(期)六碰頭會”吃的咖啡冰激淩和喝的咖啡,都是我的廚師按我要求的濃度做出來的。除早飯在我自己家吃外,我的中飯、晚飯大都搬到前院和梁家一起吃。這樣的生活維持到“七七事變”為止。

——金嶽霖

這不,又到了吃冰激淩的日子,年幼的再冰牽著搖搖晃晃的從誡過來“蹭”吃了。

金嶽霖一看到這兩個孩子,心裏就會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溫柔。

“來,拿著,慢點吃,不能吃多了,吃多了會拉肚子。”他一邊眉開眼笑地抱過孩子,一邊不厭其煩地嘮叨著。

“老金,你別總慣著他們。他們已經吃了一個了,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隨後趕過來的梁思成頗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